糖儿愣在了那里,他很少看到哥哥笑。他傻乎乎地看着秦漾。
秦漾跑回到小j-i堆的最后去。领头的“母j-i”喊道:“糖儿,你傻愣着干什么!该你来了!快点!”
糖儿回过神来,立刻做起了凶狠的老鹰。他弯起手指作利爪,张开嘴露出一口小n_ai牙,朝小j-i们扑过去。
……这些不能说是小j-i了,对于糖儿而言,这些都是狡猾的老j-i。除了那个躲在哥哥间冲他挤眉弄眼的铁蛋,谁都比他高出一个头。
哥哥们逗弄糖儿,就是不让糖儿抓到。糖儿腿短,跑不过他们,兜兜绕绕地跑了几圈后,已是满头大汗。他跑来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就顺势蹲下来喘气。
秦漾看到后吓了一跳,松开前面一人的衣角去看糖儿。他刚搭上糖儿的肩,想问问他怎么样,糖儿忽然生龙活虎地蹦起来,抱住他的腰死活不肯松手了。
糖儿快乐地喊道:“我抓住哥哥了!”
秦漾伸手轻推了他一下,推不开,糖儿像牛皮糖一样粘在他的身上。哥哥们哈哈笑,他们说糖儿真的是鬼灵j-i,ng。
糖儿在学堂玩得很高兴,每天吃晚饭时,都跟阿爹阿娘讲他和哥哥在这天做了什么,学堂里发生了什么事。
方梅知捧着饭碗,夹了一筷子菜,笑道:“我小时候也跟着男孩子们一起玩,你们阿爹也在。别的男孩子都会让着我,就你们阿爹,从不让着我,还常常扯我的辫子,抢我的发带。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秦雪文没说话,低头扒着饭,弯眼笑了笑。
糖儿好奇地问道:“阿爹小时候不喜欢阿娘吗?为什么要扯阿娘的辫子?”
方梅知咬着筷子,含笑望了秦雪文一眼。秦雪文凑近糖儿,揉了揉他的发说:“不是。阿爹小时候没有不喜欢阿娘,只是想欺负她一下。”
糖儿又问:“那阿爹为什么要欺负阿娘呢?是因为阿娘长得不漂亮吗?”
秦雪文捏一捏他的小鼻子,道:“你阿娘小时候也很漂亮,我很喜欢,我欺负她就是为了让她记住我啊。”
“为什么啊。”糖儿皱着眉说,“如果说阿爹欺负阿娘,是因为喜欢阿娘。可是哥哥从来都不欺负我,是不是因为哥哥不喜欢我啊。”
方梅知笑了出来:“小傻瓜,这怎么能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呢。”糖儿拧着眉头看向阿爹。
秦雪文一时语塞,最后道了一句他时常说的话:“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糖儿想不明白,就爱钻牛角尖,晚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他将一只软绵绵的小短腿搁在秦漾的腿上,推了推秦漾的手臂喊了声“哥哥”。秦漾困得迷迷糊糊的,轻“嗯”了一声。
糖儿在被子里趴到秦漾身上。小耳朵靠在他的起伏的胸膛上,又连唤了几声哥哥。他说:“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糖儿啊?”
他这么一压,秦漾清醒了,被他闹得没了脾气。
秦漾说:“没有。你快点睡。”
秦漾说着将糖儿从自己身上拉下来,让他安分地躺在自个儿的地方,给他盖好了被子。做完这些,秦漾裹着被子睡了下去,翻了个身。
糖儿还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了哥哥平稳的呼吸声。哥哥背对着他,已经睡着了。
糖儿很在意秦漾喜不喜欢他,有段时间一有空闲就在纠结这个问题。后来他才释然,他发觉哥哥待他很亲,譬如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他吃,还会在半夜爬起来给他煮面吃,陪他一起玩。秦漾对别人不是这样的。这么想来,他是特殊的。
而除了阿爹阿娘,没有人比他更喜欢哥哥了。
糖儿心里的那个秤,就是这样平衡的。哥哥待他最亲,他最喜欢哥哥。长久以来没有人打翻这个秤,所以当打翻这个秤的人出现的时候,糖儿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了恐慌。
打翻秤的那个人叫海棠,有着瓜子脸和漂亮的杏眼,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她是跟他们同在学堂念书的海明的姐姐。
海明是在那年春天来学堂的。他与糖儿铁蛋同岁,木讷又不爱说话,来学堂后融不进他们,时常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们在院子里跳格子,海明呆坐在桌子旁。
铁蛋是常常跟他说话的,算是他唯一的朋友。可是铁蛋也爱欺负他,老是强行借他的东西,又不还给他。
有一天海明拿了两本连环画来学校看。也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学堂里的小伙伴都围到海明的桌子旁来看。
海明红着脸翻开一页又一页的书,那书上画了各种各样漂亮的人物。伙伴们头挨着头看得津津有味,还为了没有占到好的位置而起了口角。铁蛋个子矮,只得踩到桌子上看,可惜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小孩说:“海明,你将书借给我看看呗,我看完就还给你。”
另一个小孩说:“海明,你先借给我看,我给你三块甜糕。”
还有小孩说:“我拿我在庙会买的桃木剑跟你换这两本书,好吗?”
海明摇摇头说:“不行。这是我阿爹在我生辰的时候买给我的,我要好好藏着。我也不能借给你们看,我怕你们给弄坏了。”
小孩子七嘴八舌地发誓他们绝对不会弄坏。
海明还是摇摇头。
后来许先生来了,许先生拿戒尺敲了敲木桌子,大伙都乖乖地回到自个儿位置上了。
许先生带着大伙读《论语》,大家捧起书摇头晃脑地读起来。
铁蛋不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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