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她在为懿安的事情闹气,无奈道:“罢了,朕把龙撵让给你们,朕跟白泽坐后面的那辆。”
“不可,龙撵是陛下和娘娘的御驾,臣妾不敢僭越。”
“不是僭越,你是外命妇,陪侍本宫而已。
沐萦之正在推辞,皇后却拉了她的手,径直登车。
陪侍皇后,这倒也说得过去。
沐萦之当下跟在皇后身后,小心登上马车。
沐府给沐萦之打造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已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但与皇帝的龙撵相比,便不值一提。
龙撵上镶嵌的金银玉器不必说,单说前面的六匹骏马,也是唯有至高无上的天子才能用的。
相府里的马车,顶多也就是架两乘而已。
登上马车,皇后坐在正中央,沐萦之坐在左侧下首。
皇帝坐上了后面的马车,邀请白泽同乘,白泽却坚持不受,骑马跟在旁边。
走在前面的皇后和沐萦之没留意到这一幕,只笑着说话。
“往常总有人说玫红色的衣裳俗艳,可我瞧着你穿上,倒比你平日里穿的那些颜色更好看些。”
“娘娘选得好,臣妾是头一次这么穿。”
沐萦之偏爱蓝色、绿色,鹅黄、粉红多是孙氏给她备的,偶尔穿些正红,玫红是从未穿过。
既觉得俗艳,又怕脸色太苍白压不住这么鲜艳的衣裳。
但此刻穿上了,那玫红色往脸色映照几分,气色出人意料看着好了许多。
“从前极少见你,还以为你身子弱成什么样了,今年你进宫这么多次,我瞧着都挺好的,哪像传言那么夸张。”
京中盛传她病得极重,连走路都不成。
“传言也不全是假的。我这身子时好时坏的,春夏天气好,犯得次数就少,入了秋,日子就慢慢地难过起来,冬天就是最难捱的。”
好几次隆冬,她都在家里咳得几乎背过气去。
皇后见她这般,心底也怜惜了几分:“上次郭太医去相府,给你看得如何?他虽是民间来的太医,但那医术真是没得说,不瞒你说,本宫从前葵水总是不按着日子来,吃了他的药调理着,如今已是好了。”
“娘娘身体康健,怕是今年就会有喜信了。”
皇后的脸微微一红:“借你吉言了。”
她是正宫皇后,得皇帝宠爱,宫中尚未有嫔妃诞下龙嗣。从前太后没有说什么,今年开始言语间就颇有微词,皇帝怜惜她,派人四处寻找擅长妇科的太医,如今郭太医专司为她调理,葵水渐次如常,孕育有望。
沐萦之忽而想起沐相要送沐静佳进宫,以及太后有意甄选秀女的事,倒有些怜惜皇后。
前世的她极少进宫,亦未曾关注过后宫的事。
但皇后无子她是知道的,而且在传言中,皇后极不受宠,还被打入了冷宫。
眼下帝后和睦,看起来十分恩爱。
沐萦之忖度之后,不再继续方才的话,转而道:“郭太医的医术极好,片刻就知我的病症,只我这病是沉珂旧疾,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只能慢慢将息着。”
“若是缺什么稀罕药材,只管进宫来说。”
“多谢娘娘怜悯。”
沐萦之这边与皇后说着话,后面的皇帝和白泽,隔着马车的帘子,也没有闲着。
皇帝问过一些北疆战事的事情,看着外头骑在马上的白泽,笑道:“白泽,今日出来游玩,你随性一些,不必这么拘谨。”
“臣遵旨。”
这话说得仍是拘谨极了。
皇帝知道白泽性情如此,只得作罢,又询问起战事来。
帝后出行,京中戍卫早已清好了城中街道,御驾一路畅行无阻,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上林苑。
龙撵宽敞,虽然架得快,但人坐在上面如履平地,沐萦之一路闲聊着,不觉得受累。
待龙撵停稳,她便先站起身,扶着皇后走下龙撵。
皇帝和白泽先她们一步下马车,见她们下来了,这才往上林苑中走去。
上林苑是在从前木兰苑的基础上扩建的,延绵三十多里,十分广阔,有两条河和七个池沼,苑中饲养百兽,既有花鸟虫鱼供后妃观赏,又有飞禽走兽供天子游猎。因着上林苑太过广阔,因此又在其间修建了三宫六园,各有用处。
因着今日皇帝起兴要游猎,便直奔专供游猎的木兰园。
木兰园就是从前的木兰苑,上林苑扩建大了数倍,先帝围猎的地方只是如今上林苑中的一处园子。
到达木兰园后,皇帝道:“皇后,朕要跟白泽一起打猎,那边有阁楼,可以看见猎场,你们可以去那里坐着。”
“我们先不去,上回陛下说上林苑里养了许多南洋的鱼,五彩缤纷的,我就一直心心念念的,你们且打猎,我和萦萦过去看鱼,等看过了再来这边找你们。”
“也好,你们枯坐着也是无趣。”
当下便是皇后和沐萦之一路去旁边的翡翠园看鱼,皇帝与白泽留在木兰园打猎。
“陛下,马和弓都已经备好了。”木兰园的管事上前恭敬道。
皇帝有自己的马和弓,白泽没有,便上前挑选。
木兰园里各式各样的弓都有,既有专供女眷用的轻型弓,也有重弓,各种材质,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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