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得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我今年十八,若是当我二十八之时,葵水仍然未至,是否说明就是石女?”
“那也未必,我曾遇到过一位妇人,她从未有过葵水,却生育了三儿两女。”见沐萦之愁眉深锁,郭太医缓缓道,“即便是石女,也有真石女和假石女之分。”
“该如何区分?”
郭太医低下头,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姑娘,这种病症光是把脉是看不出来的,须得查看过后方可有定论。其实姑娘不必着急,待洞房过后,便可有分晓。”
洞房?
沐萦之的眼前,蓦然出现了白泽高大的身影。
她的脸倏然一红,还好有纱帘隔着,不至于让郭太医看出她的窘迫。
“若是假石女,是不治自愈,若是真石女,亦有可行之道。姑娘不必着急,若日后遭遇不便,再来太医院问我便是。”
沐萦之谢过之后,便让冬雪送郭太医出门。
但郭太医的那一句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将她平静的心搅得波涛汹涌。
婚期将至,她和白泽必会洞房。
她听闻军士常年在边关,寻常见不着女人,是以在那桩事上的需求比普通男人要来得猛。
白泽的身形体力,显然是高过一般军士的。
前世的裴云修有耐心陪着她、依着她,白泽会怎么样呢?
若他要硬来,沐萦之该如何招架?
第23章
在不安和忐忑中,六月初二终于到了。
沐萦之醒的很早,全福夫人和丫鬟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榻上坐了半个多时辰。
香汤沐浴,脂膏敷身。
沐萦之在她们喜气洋洋的注视下,端坐在妆镜前,任由全福夫人为她绞面。
她天生肤若凝脂,全福夫人只随意地绞了几下便收了手,站在一旁让丫鬟给沐萦之描妆,感慨道:“旁人总说萦萦是这京里的第一美人,我看呀,便是放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天仙。”
“可不是嘛,白将军真是有福!”沐静妍在一旁笑道。
有福吗?
今夜洞房之时,她必不能叫白泽满意,如此新娘,空有一副皮囊,白泽只怕追悔莫及。
沐静妍的姨娘拧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还叫白将军呢?该改口叫姐夫了。”
“是,是姐夫,一会儿姐夫要进门接二姐,非问他多要几个红包才行。”
前世的她,也叫白泽姐夫。
孙氏一直在旁边陪着,一会儿落泪,一会儿发笑,一会儿说丫鬟给沐萦之的胭脂涂多了看着俗气,一会儿又觉得沐萦之的肤色太白了看着不喜庆。
前世,娘也是这么送她出嫁。
那时候她和娘都以为,嫁给了两情相悦的人,必会一生顺遂。
沐萦之觉得,这一世,就算是为了娘,也要好好的过日子。
在纷繁杂乱的思绪中,沐萦之任由丫鬟们为她敷好脂粉,贴上花钿,换好新嫁衣。
过了今日,她就不再是沐家女,而是白家妇。
因是沐相家的嫡女出嫁,又是皇帝赐婚,相府来的客人特别多,中午在前厅和后院设宴,足足摆了六十桌。
偏生沐萦之呆在闺房里梳妆,珍馐佳肴什么都吃不到。
还是孙氏心疼她,让厨房给她蒸了糯米肉丸子,糯米是拿人参鸡汤蒸熟的,为怕太过油腻,将新鲜的荸荠剁碎了混在肉沫里面,捏得小小的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放在笼屉里蒸足了一个时辰,鲜香四溢。冬雪拿银签子喂沐萦之,一口一个,因着丸子小,压根不会碰到她的嘴唇。
午膳过后,宫里派了人过来传旨赏赐,各路亲属轮番过来跟沐萦之说话嘱咐,个个都是喜中带泪。
沐萦之如此应酬下来,不过半日已经觉得身子疲乏,只勉力支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一声高喊:“迎亲队伍来了。”
听到这四个字,苦等许久的沐萦之忽地有了一种如蒙大赦之感,仿佛这是期待已久的救赎。
屋子里的女眷们,听到白泽到了,纷纷跑了出去,沐府的几个公子堵在门口,准备了许多难题要为难为难这位新女婿,既有考教文采的,也有考教武艺的。
白泽的迎亲队里有礼部的人,文考自然不在话下,武艺就更不必说了,白泽略微亮了一手,便引得周遭一阵喝彩。
沐萦之坐在闺房中,不知道外面的动静,总有些方寸大乱。
又等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到外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似乎是霍连山的大嗓门在嚎着:“接新娘子咯!”
身旁的全福夫人笑着转过身,将沐萦之头上的红盖头拉了下来。
上一世成亲时,沐萦之的盖头是大红色杭绸做的,沉重不说,遮下来时什么都看不到。这一世,她特意选了红色天蚕冰丝做盖头。蚕丝质轻,戴着头上没有负担,再则即使拉下盖头,也能透过丝幔将周遭的一切看个大致。
全福夫人引着沐萦之,慢慢地走到正厅,沐相和孙氏坐在高堂之上,大厅正中,站在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白泽平日喜欢素淡的衣裳,今日穿的是大红色喜服,看起来格外精神。
他听到身后的响动,慢慢转过头,望着沐萦之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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