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又是想嘲她是老姑娘,老生常谈了,沐萦之淡淡一笑,并不愿理会。
但孙氏自来见不得别人拿沐萦之说事,顿时道:“萦萦在家里千娇万宠的,我和相爷也不愿意她太早出嫁,若不是皇上赐婚,我们还要多留她几年呢!”
“这么想,多养养也是对的,左右还病着,要是贸贸然嫁去别家,只怕别人没相府伺候的尽心,若然病重可就不好了。”
一提起沐萦之的病,孙氏立即就怒了。
“说的也是,”沐萦之拿起帕子,轻嗽了一声,抢在孙氏之前开了口,不咸不淡地道:“我这身子不济,亏得爹和娘精心照料我,若然我生在别家,只怕早早地打发出去了。”
她这么一说,孙氏也想起吏部尚书家没有嫡女,只有几个庶女,十二三岁就被吏部尚书夫人择了人家嫁出去。
“我和相爷心疼自家女儿,只想着多留在身边,不像有些破落户,只因闺女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早早地就自家家底给吃没了,你说是不是啊,尚书夫人?”
这个短儿一揭出来,吏部尚书夫人的脸色霎时就不好看了。
她身旁另一个夫人是个牙尖嘴利地,登时便站出来帮腔,“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尚书夫人那是把庶女的婚事记在心上,遇着好人家了便当机立断。可不像某些人,自己的嫡女嫁不出去,便不让庶女出嫁。听说快十九了,还没给相看过人家!”
这是说孙氏只顾沐萦之,不管沐静佳。
其实孙氏着实有点冤枉,她是不喜欢沐静佳,因此更想早些嫁她出去。早在沐静佳十五的时候她就跟沐相提过,但沐相明确告诉孙氏,沐静佳的婚事他自有主张,不必她操心。她乐得清闲,一门心思扎在沐萦之身上。
只是这些事,孙氏不可能拿出来说嘴。
沐萦之见这几个妇人接连冒犯孙氏,眼眸微微发冷,正要开口维护时,太后笑着接过了话茬,“其实哀家最懂沐夫人的心思,不管嫡女庶女,只要是女儿,那都是最烫帖。懿安那几个姐姐,哀家都是留到十七才给她们相看驸马。再说懿安吧,看着她一天天大了,既想给她安排人家,又舍不得她。你说她在宫里,有哀家,有皇帝,成日无法无天的,这要是嫁出宫,谁能招架得住她?”
“那母后就别把女儿嫁出去嘛!”懿安从坤宁宫后殿走出来,坐到太后身边,缠着太后撒起娇来,“女儿就想留在宫里,陪母后和皇兄一辈子。”
太后佯装生气,指着懿安对众人道:“你瞧瞧,她就这德行!”
众人皆是附和着笑了起来,说女儿是该多留一留,夸赞太后与公主母女情深。
正说着话,太监跑进来通报,“太后娘娘,右相夫人和右相府四姑娘到了。”
坤宁宫中的人微微一愣,右相府四姑娘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人转过头,便见一袭华服的右相夫人领着女儿进了门。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臣女温子清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温和地笑道,“赐坐。许久没见子清了,快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温子清站起身,跟右相夫人一起坐到了旁边。
坤宁宫里所有的目光,便聚集到了温子清的脸上。
温子清确实长得磕碜。
宽阔得大脸盘子上,长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子不高也不塌,但嘴唇却很厚。
按理说,右相和右相夫人的相貌都不差,右相是典型的北方人,宽脸、大眼、阔鼻、厚唇,右相夫人则是温婉的江南女子,细眉细眼文静秀气。右相府的其他子女,要么随右相,要么随右相夫人,但偏偏温子清随了他们两人的一部分,拼凑在一张脸上怎么看怎么丑。
长成这样,旁人也都理解右相夫人,为什么不愿意带温子清出门。
“子清这孩子,比去年见的时候长得更高了。”
“多谢太后娘娘牵挂。”
“你知道哀家在牵挂就好,若不是哀家想她了,你还不肯带她来见哀家呢!”
众人恍然,原来是太后要召见温子清。
太后正寒暄着,懿安公主忽然望着温子清咯咯笑了起来。
“懿安。”太后嗔怪地瞪了懿安一眼。
懿安捂着嘴,待笑声止住后方才道:“母后,你看,今儿萦姐姐穿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裳,清姐姐穿的也是湖绿色的衣裳,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话一出,众人才恍然大悟,难怪今日的温子清看起来特别丑。
沐萦之身上穿的是湖绿色如意云纹衫,温子清穿的湖绿色飞鸟描花褙子,两人身上的样式不同,但用的料子竟像是一样的,那湖绿的颜色分毫不差。
“这料子像是去年江南进贡的云锦。”太后身边的福茗姑姑道。
太后闻言,恍然道,“是了,去年江宁织造上供了五十匹云锦,除夕的时候还是哀家赐下去的。”
江宁织造的五十匹云锦里有五匹湖绿色的,宫中留了三匹,一匹给了右相府,一匹给了左相府,可巧两家都拿这料子给姑娘做了衣裳,可巧今日两位相府千金都穿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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