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居然笑了一下,把喝空的易拉罐放在桌面,然后越过半张油腻腻的小圆桌,在薛谨耳边低声说:
“你想帮他,所以我帮你。”
薛谨愣住了。
他不是没想象过顾之临可能会说的答案,但没想到最终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的。
“……你开玩笑吧?”他犹豫着放下筷子,手在桌面上找不到地方,于是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好像那样会让自己安心点。
是开玩笑的吧?他忍不住在心里催促,快说啊,这样他就可以配合地笑出声,然后假装没有问过这个自取灭亡的问题。
但顾之临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薛谨,没再给自己刚才那句话打什么补丁。
薛谨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他对顾之临的了解,对方是认真的。
在11月底的学院路大排档,顾之临对他说了一句近似表白的话,而他慌于应对,最终什么也没说,载着醉得人事不省的阿桑落荒而逃。
阿桑目前还住在一心的员工宿舍里,薛谨下车喊了个人帮他一起把阿桑弄上楼,然后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汗。
阿桑的同事把他丢到床上,回头关心了薛谨两句:“薛先生您没事吧?怎么大冷天的还出汗了?”
“没事,”薛谨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阿桑喝醉了,你照顾他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有点恍惚地下了楼,差点在楼梯上绊倒,好在反s,he神经不错,勉强扶着墙站稳了,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把车钥匙落在阿桑房间,又回去取。
等他开车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后了,这顿神奇的宵夜居然吃了近四个小时,不可谓不漫长。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没管自己一身的大排档烟酒烧烤味,躺成了一个毫无形象的大字。
他没开灯,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外一点微薄的月光和远处电视塔的灯光照进来,让他在手机振动声中格外清醒。
薛谨从卫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是杨子溪的电话。
“师兄,我明早临时有点事要回家一趟,你方便帮我照看一下卢卡斯……”
她的声音突兀地顿了一下,发现薛谨根本连“喂”都没说,迟疑着问:“师兄?”
薛谨这才回过神来,慢半拍地开口:“啊,你说。”
“你怎么了?”杨子溪觉得奇怪,“这个点你这夜行动物还没睡吧?”
“没什么。”
薛谨先是下意识地撒了个谎,又觉得没必要对杨子溪隐瞒这件事。
于是他有点烦恼地把晚上的奇妙历险给对方说了一遍,然后问:“你觉得,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杨子溪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仿佛找回了自己丢失的声音,难以置信道:“顾之临居然今晚才头一回对你表白?”
薛谨莫名其妙地纠正道:“不是表白,只是——”
“醒醒薛谨,那就是表白。”杨子溪笃定地打断了他,“就顾之临那烂性格,你还指望他捧着玫瑰花在电视塔顶层旋转餐厅向你下跪表白吗?”
那倒没有,不过在路边大排档吃剩的小龙虾面前说那种话,也是有够奇怪的了。
他没把这话说出来,杨子溪也懒得跟他废话了,指示他去洗澡睡觉,并且表示明天早上自己会把卢卡斯打包送上门,开始新一轮为期三天的寄养。
“顺便跟你谈谈你扭曲的感情观,我发现你谈恋爱的水平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
第20章
对于杨子溪的指控,薛谨是很不服气的。
什么叫“连小学生都不如”?算上高中时的初恋,他前后交过三个男朋友,留学时还和男友同居了大半年,怎么说也是正经谈过恋爱的,说顾之临脑回路清奇还差不多,怎么会是他的水平问题?
他睡了一觉起来还是觉得意难平,于是下楼到早餐店点了吃的,坐在店里等杨子溪来。
周末的早餐店有点热闹,早起晨运的大爷大妈们走了,像他这样不早不晚下楼吃早饭的也不少。薛谨在收银台点了单,又自己拿着小牌去窗口端了豆浆油条小笼包,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慢吞吞地边吃边玩游戏。
杨子溪牵着卢卡斯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叼着包子腾出手来玩游戏,卢卡斯冲过去亲热地蹭他裤腿,薛谨这才发现他们到了,按了暂停口齿不清地招呼道:“坐。”
他估摸着杨子溪该到了,五分钟前给她点了份粥,这会儿温度正好不烫嘴,很好下肚。
“明明是个弯的,还对妹子无微不至地好,你这份情商怕是用错了地方。”杨子溪在他旁边坐下,一边喝粥一边得了便宜卖乖。
“你要不能好好说话就把狗留下赶紧走吧。”薛谨没力气跟她斗嘴,弯腰摸摸卢卡斯的脑袋,发自内心地说,“我现在够闹心的,行行好吧杨小姐。”
杨子溪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现确实不太好,明明昨晚薛谨不到一点就被她劝着睡下了,但黑眼圈还是顽强地呆在他脸上,脸色也不好,好像前一天晚上他不是被人表白,而是被疯子追着跑产生了心理y-in影。
“你……怎么回事啊,就算顾之临真的跟你表白,也不至于这样吧?”
薛谨嫌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朝她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你怎么想的?”杨子溪从他面前的蒸笼里夹了个包子,斟酌着道,“我觉得他挺好的啊,你们互相知根知底的,又处了这么久,不存在床上不和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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