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墓地看望他,离开长安四年,我有这许久的时光不曾去看过他了。”
乘知道她话中说的他是谁,是她故去的丈夫。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见到她流露出那种思念的怀念的又悲伤的神情,不止一次,只因那人。
他也听她说起过那个人,她所说的无一不是好的,那是一个在她心中无可替代的人,重要的过分,没有谁可以比拟。
“你就让我一人去,留给我与他些独处的时间。”她的眸光跳跃过笑意,他的心头却升上哀戚。
沈念棠至今不过将他当作晚辈,她对他只有亲情。
他要怎么,才能比过一个死人。
乘无法拒绝这个人的要求,他对她,那份感情,不知何时起就变质了。
十月二十四日,赴豫王之约的前一日,那真独自去往沐家墓园。
这是沐雪棠故去的第十个年头。
石碑被岁月侵染,当初新色已旧,覆了青苔,布了裂痕。
她略略掸了掸地,直接在坟前坐下,面上已经换回原来的脸。
将手中拎的一壶酒放到地上,拿出一块帕子擦拭墓碑,帕子三两下已经擦黑,石碑却并没有干净多少,但她其实并不介意。
纤细的手抚上墓碑,一寸一寸,极尽缠绵与温柔,似乎指尖触摸的不是冰冷的石块,而是情人温热的面庞。
“雪棠,十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啊……”声音越来越哽咽,眼眶终于忍不住盈蓄泪水,不断的滑落。
在这片墓园内,有一个女子在无声的哭泣。
大概是多久呢?那真也不清楚,她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只是一小会儿。
眼角的泪还未干,她不再哭,拿起地上的酒,打开酒塞,上手便直接往嘴里灌。
辛辣的酒水穿喉而过,她却觉爽快的很,“你身子不好,可就只能看着我喝酒了。”嘴上也带上笑意。
“雪棠,你的母亲爱采去年枝头雪水酿棠梨酒,你也爱棠梨,但却因身体的缘故,从未喝过棠梨酒,我想来委实替你觉得遗憾。”
“所以特地也酿造一坛,埋在棠梨院的那棵棠梨树下,那时总以为你的身子会渐渐好起来,想要待到日后与你共饮这酒,却是我奢望了。”
“不知你可还记得那坛酒吗?”
“生前不能饮,如今却没有关系的,来日我将那坛酒挖出来,带到这与你同饮,你说好是不好?”
寂静的墓地没有谁回答这个问题,“我就知道你定然同意的。”只有女人贴在墓碑前笑着唯一的自言自语。
人死如灯灭,曾经的牵绊也该随着生命的终结了断,但直到经历过,那真才知道它只会渐趋在流逝的岁月中变得愈发刻骨铭心。
沐雪棠,你叫我不要太难过,你说也许我们还能再相见,我曾经相信,可时间久了,才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一点。
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已经逝去的人,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见到。
我们哪里还有在未来再见的机会。
……
十月二十五日,这一日是豫王相邀之日,乘略做乔装打扮与那真一大早已经前往豫王府。
到达豫王府门前,递出邀请函,在王府之人的带领下进入府中。
一别四岁,重归王府。
一别十载,重回故地。
☆、第三十章
四岁相去,故人重见。
旧识重逢,十载相逝。
他们被带到王府大堂,大堂之内,豫王就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座上的人一双眼眸紧紧盯住她,深棕色的眼瞳隐隐划过暗红。
那真察觉到他的注视有些不自在,但仍旧微笑着向对方行礼,仪态大方,礼数周全,站在她身边的乘亦然。
当初那个假山洞中伤痕满布,一身狼狈又瘦弱的可怜虫已经长成一个轩然霞举的男子。
“两位且坐。”男人一挥手,又道,“看茶。”侍候在大堂中的婢女退去,片刻后端来两盏茶,置于堂下二人前。
“怎么称呼,哪一位是楼主?”拿起桌上的茶杯,男人轻轻啜了一口,目光从那真身上移开。
再抬头,却是转而看向她身边的人,乘抬眸,与之对视,“敝姓林,是管理酒楼之人。”
那真也接话,“妾姓沈,名作念棠,酒楼恰在妾的名下。”
“不知王爷邀约今日,所谓何事?”
豫王收回视线,眼眸微垂,“原来酒楼的名字是源于楼主,不知二位可知道昔年我王府中有一人,名字里也带有一个棠字。”语气平缓又柔和,他没有等堂内二人谁的回答,继续一字一句娓娓道来,“那人是我母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沐雪棠。”
坐在大堂中的二人,面上各自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这位舅舅先天不足,自小体弱多病,但很得母妃的怜惜和疼爱,母妃在嫁到王府后不久,将之也接到王府,倚靠王府的权势,一直用珍惜的药材吊着他的命。”
“直到二十岁那年,遇到一个女子,也就是我未来的舅母。”
“舅母是王妃送去舅舅所在棠梨院的一个丫鬟,叫做那真。她在棠梨院的四年间,舅舅身子渐好,只是仍旧没能活过二十四岁,在那一年被一场刺杀波及,最后死去。”
“他死在九月十八,也在那一日和那真成了亲,却是写好休书的。”
“舅舅死后,那真守在棠梨院六年,四年前却留下一纸书信,上面只写有四个字,‘离去勿念’,自此离府不见踪影。”
“念棠念棠,是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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