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恩是怨,一切都结束了……”
她低声呢喃,眼中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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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并未钉死的棺盖,顾倾城清楚的听到墓门关闭的声音。
仿佛巨石从高空滚落,振聋发聩。寻常人即便是远远听到,即便未被吓到,也会忍不住驻足遥望。
可是她身在棺椁内,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的震动,从始至终,平稳得仿佛停留在原地,而非正在移动着。
她曾因好奇了解过古代帝王的陵墓。
为保证帝王安息之地不被打扰,皇陵的墓门都只能开启一次,之后门上的机关就会自动销毁,重达几千金的封门石一旦落下,基本再无可能开启。
而将棺椁抬入皇陵的人,在众人眼中,是等同于死人的存在。
当然,一般人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的。正值壮年,人生中最辉煌的年纪,明知道那条路走进去,结局只能是等死,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虽说生老病死是无法避免的,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坦然面对的。
是以,历朝历代,入皇陵送葬的,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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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味道,透过棺椁上细小的缝隙,充斥着她的鼻腔。
身处不见天日的陵墓之中,她原本应该觉得恐惧的,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在外面,心里没来由的便安定下来。
从昨夜听到宋承鄞的那一番话起,顾倾城就知道他的打算,无非是李代桃僵,随便找个(死)人代替她,封入棺椁,最后陪葬入皇陵。
后来他的所作所为,也验证了她的猜想。
临走时,他亲自将她从棺椁中抱出,经过一段轻微的颠簸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依所走路程猜测,她大概身处于太极殿的后殿。
她静静听着所有声音远去,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果然,下半夜的时候,空旷的殿中再度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她再度被人从床榻上调换回棺椁中,为了以防万一,她们甚至在她脸上动了手脚,并非只是简单的化妆,还有细微的修饰。
这大概就是惊弦曾提起过易容术。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那些人悄然离去。
她睁开眼,看着明黄的帐幔,忽然笑了起来。
宋承鄞终究还是太天真了,若是有人真正想让她死,又怎么那么轻易就收手了呢,哪怕没有气息了又如何,只有真正葬入土里,永远也爬不出来,才是最保险的。
在那些人离开后,顾倾城其实完全可以离开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冒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传达出一个意思。
不能走。
仿佛走了,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她从来不是会随便拿自己的小命来赌的人,特别是这个时候,自由唾手可得。
她在问过惊弦,得到能够安全将她带离陵墓的答案后,再加上宋鸿逸这个保障,才作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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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顾倾城忽然听到重物倒下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棺盖被撬开的吱呀声。
随着棺椁的缝隙越来越大,黑暗被驱散,烛火长明的墓室映入眼中,一旁,是一身黑衣沉默不语的青年。
自从当初救下他,等他伤势痊愈后,顾倾城便很少再见到他的容貌了,甚至很多时候,连他的身影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言简意赅的声音。
许是长年不见阳光,他的肤色显得有些苍白,眉目虽然俊朗,只是眼色沉沉,一脸寒霜,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他伸过手来扶她。
顾倾城顺势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由着他将自己扶起来,她看着他漆黑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一身寿衣,一脸死人状容,异常的刺眼。
她索性脱掉寿衣只着里衣,又抓着袖子擦去脸上的妆容,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扶着惊弦的手,跨出棺椁,视线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一侧墓室墙壁上的,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正想靠近了去插看,毫无预兆的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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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见到那片熟悉的迷雾,遮天蔽日,天地之间只剩一抹白色。
顾倾城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她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她在皇陵的墓室墙壁上见到一副壁画,之后便昏迷了。
只是她不清楚,为何又梦到了这片迷雾。
她在迷雾之中摸索前行,脚下的土地并不平整,但也算不得崎岖,开始的时候走得有些疾,没注意被绊倒了几下,之后稍微注意着,就没有再摔倒了。
周围的环境一片寂静,甚至连鸟叫虫鸣声都没有。
不知走了多久以后,毫无预兆的,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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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恩,前面有一间屋子,要过去看看吗?”说话的人是个女孩,听声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声音有些疲惫。
女孩的声音才落下,便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去……看看吧……”虚弱夹杂着疲惫,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又长时间未曾休息导致的。
顾倾城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痛无比,仿佛被利刃所切割一般,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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