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观。她把所有的热情寄托在他身上,到现在才发现这种寄托是最傻的。他为了他的江山,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什么都能豁出去,包括那些誓言。
“明日是冬至,他应当在宣德门上观礼。”她突然想起来,顿时有了目标,“我要想办法出去,到那里一定能见到他。”
金姑子道:“我们引开宫门上的戍军,公主趁机往外跑。只是瑶华宫距大内十几里远,公主没有车马,步行恐怕要走很久。”
她说:“我管不了了,春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官家是不是有意在废黜我之后再整治春渥……我不在近前了,想求情也没有办法。可是他为什么要抓她?不是已经起兵了,还需要什么把柄做筏子?”
佛哥想了想,脸上伤处牵扯一下,有点疼。她咧了咧嘴,“也许官家变心了,为了和乌戎结盟,真的打算册立贵妃。”
她惘惘背靠着墙,墙头的寒意渗透进衣裳,背心冰冷。他说过贵妃永远当不成皇后,如今要推翻了么?她有些失望,又觉得很愤怒,不管他立谁做皇后,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他不应该动春渥,既然上次许诺过她,就当说话算话。
她静下心来,无论如何总要舍下面子再求他一次。虽然感觉屈辱,但为了春渥,也要硬着头皮尝试。
“五更的时候禁军交班,趁着交班之前闯出去。”她开箱,从首饰匣子里翻出一把匕首掖在腰间,“回头要委屈你们了,只怕那些禁军会把你们抓起来,我见了官家之后再设法搭救你们。这刀子我带着,万一他们拦我,我就死给他们看。”
金姑子道:“公主千万不能自伤,婢子们不要紧,就算被他们拿住,不得命令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公主只管走,出了宫门一直往西南,婢子们不能护送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她点头道好,“原本在瑶华宫做场戏,或者能把他哄来,可是春渥等不了那么久……再说我自己,也已经不那么有把握了。他心里要是还有我,我在这里哭闹也许有用。现在他拿了春渥,大概不惜同我反目了,我再做什么都是枉然。入禁庭见他不知有没有用,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她说得凄凄然,金姑子和佛哥没法安慰她。人总是在困难里不断成长,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动摇。曾经爱过,但是爱情和权力放在一起做比较时,爱情往往不堪一击。她没有底气也是无可奈何,慢慢发现自己不太重要,要接受比较难,但还是得认命。
“宁王没死,官家也许还有争抢的心思。现在宁王不在了,他就不拿公主当回事了,男人真是靠不住。”佛哥意难平,小声嘟囔着。
金姑子正给她上药,听见她这么嘀咕,在淤青上用力戳了戳以示惩戒。她嘶地一声吸口凉气,顺着金姑子视线看过去,秾华坐在床上抹眼泪,道袍的衣袖都湿了,她心里的苦楚旁人难以体会。
三更以后人最疲累,将到五更时盼着换班,精神就松懈了。金姑子和佛哥同御龙直一对四打斗败下阵来,但对付几个禁军问题应该不大。秾华撩起袍子钻进柴房放了一把火,火光渐起时,瑶华宫里的道姑们都慌乱起来,连外围的禁军都被分散了注意力。火势熊熊,加上风大,有蔓延的趋势,她出面调动人手,守门的禁军不得不参与救火,如此要出去,阻力就小了很多。
人都是给逼出来的,以前连跨个门槛都要人搀扶,现在可以翻墙,可以矮着身子从角落里钻出去。只是到底还是被人发现了,金姑子和佛哥给她清道,她没有回头,咬着牙一路狂奔。耳边风声嗖嗖,天太冷,几乎喘过气来。后面追赶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所幸天还没亮,她跳进了道旁的沟渠里,等他们过去了再爬上去继续前行。
然而禁庭好远,单是绕过艮岳就要十里。她心里急,起先还跑得动,后来渐渐体力不支了,冷气吸进来,胸肺生疼,却不敢停下步子。她想春渥,害怕她出事,自己没有亲人,没有能够依仗的靠山,只有春渥和她心贴着心。所以哪怕自己死也要找回她,官家如果真想立贵妃为后,她可以在紫宸殿上承认所有罪责,赐死她也不怕,只要春渥活着。
她边走边哭,脸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拿手掖一掖,手也同样的冷。天渐亮,路上开始有行人,见了她都侧目。她知道一个披散着头发,满身泥泞的女道士看上去有多怪异,以前爱美,这样是万万不敢见人的,现在呢,什么都置之度外了,因为没有美丽的资本了。
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异常艰难,皇城还是遥遥不见。她一辈子没有独行过这么远的路,现在的处境想想也可悲。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她得走快一些,官家在宣德门上便有机会,一旦他回了禁中就来不及了。
身后一辆平头车赶上来,执鞭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短袄和裈裤,满面苍灰,两只眼睛却小而聚光。看见她主动搭讪,“女冠往何处去呀?可要我搭载你一程?”
她对陌生人还是有警惕的,道了谢说不必,依旧踽踽独行。
她生得貌美如花,即便满身污垢,光华也灼灼。那个庶人大概看她一个人,有点存心占便宜的意思,骡车赶得不快不慢,如影随形,边赶边笑,“女冠走得脸都红了,这又是何必呢!来坐大哥的车罢,今日你要去天边我也送你去,算是我做功德了。”
他语气挑挞,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要去宣德门,你可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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