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带着她进了去。
在连续走了两三个院子之后,二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偌大的刺史府内,似乎,空无一人!
“嘘。”前方忽有脚步声伴着交谈声传来,倪丰秀拉着她闪入旁边拐角的一根大柱后头。
“大人可要去看祈雨仪式?”
只听得另一人冷哼一声,道:“蛮夷陋俗,愚蠢之至,有何可看。”
“属下去看了一眼,实在是……目不忍睹!”
“这些百姓,原也是大永子民,也算是……为国,捐躯。”
“想我大永当年,也算是堂堂中原一霸,到如今,竟要与蛮夷为伍!”
“也只是,待到他日,公子复国,再慢慢收拾高延也不迟。”
“愿苍天保佑公子,大业早成,早日复国!”
待脚步声过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方才说话的其中一人,乃是朔州刺史宁少钦,没想到,他竟是及隽诜的人!想必高延之所以能够悄无声息地夺了朔州,缘由,就在于此了。
那祈雨仪式,宁少钦不去看,倪丰秀与韦长欢却要去。
既是祈雨,那必定在宽阔之处,韦长欢脑中闪过朔州地图,心下了然,脚下生风,已知要往哪里去了,几乎同时,倪丰秀随她一同起步,两道身影疾速往城南陵门而去。
韦长欢站在陵门城楼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眼前的情景。
只见一个十丈左右的圆形大坑,堆满了□□的尸体,白色的皮肉交织着赤红的鲜血。鸡皮鹤发者有之,夭桃秾李者有之,牙牙学语者有之,人高马大者有之,形销骨瘦者有之,这样对比鲜明,这样毫无遮饰,这样□□地展露于人前。
空中盘旋着猎隼与秃鹫,时不时尖叫,似乎在等待着,伺机而动,饕餮一番。
坑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支了四个木制高台,高台周围堆满了柴火,每个高台上,皆绑着一个脸盖五彩面具,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看样子,是要被施以火刑。
一群黑衣巫师,手持羽葆幢,看似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手臂,踮着脚尖跃来跃去,披发而舞,嘴里嗡嗡地念着什么,样子滑稽而又古怪。
韦长欢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了那些尸体好一会,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倪丰秀看着那群巫师,似乎也被眼前之景震撼,缓缓道:“高延旧俗,天旱求雨,暴巫焚巫。以千人尸体为牲祭,再将女巫打扮成旱女魃的模样,或暴晒或焚烧,希冀上天哀怜而降雨。”
“荒唐!”韦长欢眉眼染上丝丝恼怒,她望着东南方那个稳坐在王座上的人,似乎要喷出火来:“巫者死不足惜,可朔州百姓何辜!”说着,就想下了楼去,杀了那些始作俑者,被一直看着她的倪丰秀紧紧抓住了手臂。
“不要冲动,死者已矣。”倪丰秀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先回去,好好商议,绝不会让朔州百姓,白白死去。”
柴火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伴着女子的嘶喊,浓烟渐起。
围在大坑旁的人,提着一坛酒走到坑边,将其高举过头顶。安坐上首的高延王皋铎兆,这时也站起身,接过站在身旁的皋铎宰递过来的酒,缓缓走下王座,一步一步走到大坑旁。
他也将手中的酒坛举过头顶,并转了一圈,向四周示意,然后,才慢慢将酒倒入坑中。
待坛里的酒倒的一滴不剩,他又单手将酒坛举过头顶,转了一圈,接着,四周的人皆将酒坛倾斜,霎时间,成百数千道酒柱,反射着朝阳的金光,倾泻至坑中,很快没过了尸体,混融了血液,汇成一片波光粼粼的红色湖泊。
待酒倾倒完毕,众人将坛子狠狠砸在地上,用力喊出一声浑厚震耳的“哈——”
一支火把自高延王手中抛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朱红色的弧线,‘噗’一声,落入了那片红色的湖泊之中。
一瞬间,火焰如一道赤金色的风,飞快地给这片红色湖泊,披上了一件轻薄,却又炽热的羽衣。
耳边嘶喊声不曾间断过,淡淡的皮肉烧焦味四处飘散。
韦长欢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在此之前,地狱止于想象,今日之后,地狱止于朔州陵门!她手指紧紧地扣住栏杆,指甲嵌入那涂了漆的木头里。
倪丰秀怕她伤了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轻轻将她的手拿开。
韦长欢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在进宁少钦府前的举动,再结合高延尚巫的传闻,问道:“你是不是,早已知晓。”
倪丰秀看着她略带水光的双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到代州前一日,信邪便已将此事禀告我,只是……这些百姓,已来不及救了。”
“这么多的人命,妇孺老弱,他们,如何下得了手。”
“高延人事先将这大坑挖好,再施以巫术,城中百姓会自行走来,褪去衣物,跳入这坑中,再自己抹了脖子。”
“巫术?”韦长欢仍有些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样的巫术,才能……”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若是高延再用巫术与我大豫交战,岂不是……”
“你放心,此巫术使后极为伤身,用了一次后,再难用第二次。”倪丰秀向她解释道。
“我自诩无惧杀戮,可今日所见,依旧叫我触目惊心。”韦长欢道。
“我也一样。”倪丰秀道:“我们回去吧。”
二人心事重重地回了代州,广寒初现,韦长欢刚踏入东院院门,便见她爹迎面走来。
“参见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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