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秀?”欢斯夜轻呼了一声,显而易见喜大于惊,自己却没有察觉。
倪丰化缓缓转过身,看向他,目光冷冽。
“你现在骑上马,马上走,我就当你,从未来过这,”岩秀道:“皇兄。”
倪丰化一丝一毫也未松动,喊道:“越衡,灵渊。”
两道人影自暗处闪出,挡在倪丰化身前,他将欢斯夜,轻轻一送,推上了马,轻轻吹了声哨,马便撒蹄狂奔。
“啊——”欢斯夜牢牢抓住缰绳,才没被那股冲劲掀下来。
倪丰化在后头以轻功追着马,如他所料,岩秀很快就紧跟上来。
他脚尖往墙上一点,借力拐了个弯,朝岩秀挥出一掌。
欢斯夜慌忙之中想把马勒停,奈何那匹马比牛还倔,停下来仰天叫个几声依旧撒开四蹄跑的飞快。
她正不知所措,忽然感觉脖子一紧,接着整个人便腾了空,径直被拎到了屋顶上。
欢斯夜站稳了定睛一看,道:“老伯!”
铁舟大师忍不住又是一拂尘扫过来:“叫师父!”
他盯着那匹终于停下来的马,道:“闷葫芦竟敢骑着我的马到处乱走!”
“原来这是你的马!”欢斯夜道,语气里竟有种‘如此便不奇怪了’的意思。
“我有你们这两个徒弟,真是操碎了心!”铁舟大师又开始数落起她来:“为师好不容易将你这块朽木雕成材,三年不见,又变成了朽木,马都不会骑了!”
欢斯夜垮下脸来,为什么这位老伯见了面总要骂她?
只见他继续一边继续嘀咕,一边身形极快地朝半空中那两人掠去,半道将那抹白色身影截了下来。
“闷葫芦,回大豫去。”
“我要带长欢一起走,师父。”
“你少根筋啊?这时候要带她回大豫那个狼窝?”
“师父,得知她忘记了一切,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他隐隐有些激动,道:“这难道不是天意吗?这一次,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阿化,”铁舟大师长长地叹了一声:“很早以前我就与你说过,勿堕执念,你与她,没有缘分。”
“长欢她看似天真无虞,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韦谨风也好,南诏王也好,杨子项也好,你也好,她知道自己是谁,你们是谁,她会选择什么,你们会选择什么。男女之情,不是看相遇的时间早晚,也不是看相识的时间多长,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这是头一次,铁舟大师与他说这样多的话。
“缘分到底是什么,师父你能说清楚吗?”倪丰化听不进去,他心中,就是不甘。
“不能,”铁舟大师道:“但同样,你今晚,也不能如愿将她带走。”
“我知道,”他理智渐回,吹了口哨将马唤回:“可我不会放弃的。”
他骑上马,忽而又回头:“师父,他日我与他对峙,徒儿希望您,不要偏心。”
铁舟大师呵呵一笑:“我老了,只想守着梅里山过完这最后十几年。”
欢斯夜正小心翼翼地从屋檐上往下探,琢磨着怎么下去,忽然腰上一紧,一转头,脸碰上了凉凉的铠甲。
稳妥利落地到了地上,腰上的手松开,她抬起头,望见他的脸映着一片疏朗的夜空,星辰都悄悄地从天上跳到他的眼睛里去了。
半晌,岩秀转了身,边走边道:“不用谢。”
欢斯夜仍旧站在原地,嘴里头念叨着:“今日我才晓得,原来菇子汤也是能醉人的,不然我方才怎会看着岩秀心中竟像是生出了几分欢喜来?食色害人,食色,害人。”她安抚一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一抬眼,便见那张让她生出欢喜的脸,凑的她格外近:“你方才说什么?对我生出了几分欢喜?到底,有几分呢?”
她心中一紧,干笑了两声,道:“今晚风太大,你一定是听岔了,我不曾说过那样的话。”
“嗯,”岩秀望着不远处屋檐下那只巍然不动的灯笼,道:“今晚风是有些大。”
岩秀看着她,微微低着头,密密的睫毛像两把罗扇,月光照的她肤色晶莹,红唇如花,他阖了眼,缓缓朝她靠过去。
☆、全府流放
欢斯夜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脸,也慢慢闭上了眼,半道忽然想起,先前与初祈一块在外游历时曾看见,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向来都是要挣扎一番才从了的,她如此不声不响,是否显得太不端庄?
心念一起,她马上抬手将他一推。
“韦长欢!”岩秀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几步之外的岩秀,百思不解,她明明没怎么用力呀。
“啊——”云栽一个踉跄自不远处墙角出现,好像是被谁推出来的,往墙边瞪了一眼,略有些慌乱地福了福:“陛下,娘娘。”
“大英雄回来啦,我以为你要一口气打到大豫京城呢。”肃慎索离慢慢走出来,看着岩秀,笑道:“是怕等打完回来,有人不见了?”
他似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欢斯夜。
“是,”他大方承认,扭头对欢斯夜道:“日后我要将你带在身边。”
大豫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却备显沉闷与萧条,因为,被寄予厚望的杨道宽,大败返京。
冷冷清清的驸马府里,临泰公主倪丰善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啊哎,公主!”她的贴身侍女露华刚走进来便喊了声:“这么冷的天,”她走过来将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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