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不想看到你一个人在教室里孤军奋战,准备中考。我不要你为我牺牲,如果是这样,我们去改吧,改变我们的决定!”
他转头诧异地看着我:“你别开玩笑了,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我们停留在即将落尽的夕阳下,相视而立,天空仿如一幅巨大的画幕将我们包裹,我们彼此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以为那一刻,我们终于、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真心了。
“可是我更希望高中三年可以和你一起奋斗啊!现在教务处还没下班……”
“好,那我们高中三年,为了理想的大学一起努力!”
于是结果当然就是旦夕之间,风云变色了。张君易和我前几天才同时报了市一中,又在最后一刻改报旭阳中学,老师和同学的猜测愈加有迹可循,那些平时的点点滴滴都成了同学争口相传的“绯闻”。班主任、年段长,甚至找我父亲谈话,“早恋”的标签就这样烙印在年级一号种子的身上。
08年的那个夏天,林潇逍16岁。一个16岁的女生内心居然这样强大,强大到敢为了爱情和全世界对抗,固执己见,不惜放弃梦想,不惜忤逆最爱她的父亲。
可是最后的最后,终究时间还是教她看清了真相不是吗,她终究还是得到报应了不是吗,她那小女生的自以为是的爱情到底还是欺骗了她,背叛了她。像沙子铸就的城堡,不堪风浪的轻轻一击。他们的约定,本来就是那么脆弱,毫无根基,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那是无坚不摧的呢。真是愚蠢得可笑!
第11章幸福分割线
11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毫不留情地把我从沉迷的梦境中叫醒,睁开眼蓦然瞥见衣架上悬挂得笔直整洁的制服,是啊,流光千转,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受一点伤就哭着喊着怎么办的小女生了,现在是2016年,我已经是个在就业大军中披荆斩棘,打败千万个大学毕业生的职场新人了。
枕头上竟然还留着潮湿的泪痕,又梦见他了呢。那么这眼泪就不是为他而流的,而是为自己而流的。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在这十年里不止一次地在夜里哭醒,梦里哭着喊着骂林潇逍你这个白痴!嗯,还好梦境不那么美好,所以醒来一点也不可惜。
我想能让睡美人一直不愿意醒的,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美梦吧……
哦对了,还没介绍一下我的职业。我是一名通过俗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堪比第二次高考”的国家公务员考试的lu。主要负责t市国际机场的旅客查验工作,工作内容就是通过给旅客体温监察、医学排查,防治境外传染病传入我们国家。我是国境口岸的一线工作人员,也就是俗称的基层公务员。
穿上帅气的制服,戴上神圣的肩章,元气满满地迎接新一天的航班。
“滴滴滴——”测温仪发出警报,表明这趟来自香港的飞机上出现了可疑的发热旅客。
我的同事照例把他拦下来:“旅客你好,请退到警戒线外再测一遍。”
再测量的结果还是发热,警报器依旧响着。
我走过去:“发烧吗?几度。”
同事说:“37.5c,光标正对额头,应该是发烧。”
然而他猛然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我呼吸一窒,那张脸我怎么会忘,怎么可能忘!
——时隔多年吗?并没有那么久啊,他昨天还出现在我的梦中,一如他以往可恨的样子。不同的是他学生时代不羁的刘海早已剪短,漏出光洁的额头,浓密的剑眉,五官比起从前更加深邃和轮廓分明……他瘦了。
记忆中那个张扬的十八岁少年已经成长为略带成熟气息的年轻男子,他的眼睛深邃似海,这双眼,我从来没有看透过。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兜兜转转,生活还是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送给初入职场的我这么大的一份“惊喜”。然而更可笑的是,我的心竟然还会跳,还会无措,仿佛这些年苦心封藏起来的情感,不愿回想的过去,就在那一刹那间分崩离析。
可是这是2016年,他不是06年的张君易,不是。
我们终于发现了彼此的沉默,不着痕迹地别开头。
同事问:“不好意思旅客,你的体温高于常人,请问你最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我最近有点感冒,怎么?”他的声音果然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有一点时光浸染之后久违的熟悉。
“是这样的,由于你有点发烧,我们得给你做个医学排查,确定有无携带传染病毒的风险,才能给你放行。请把护照给我!”同事又对我说,“潇逍,你带他过去。”
“好,请跟我来。”我是新人,这里的同事每一个不是领导就是前辈,而且我是唯一一个除了领导之外的医学专业的人员,我没来之前是领导亲自排查,我来了当然都是由我负责排查。这是我的工作。
我快步走在前面,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如芒刺在背”,一想到他在背后的目光,一想到待会儿我要在排查室对他做的一切……我觉得我都快发烧了。
进入排查室,我戴上口罩、手套,只觉得每一个动作都被房间的死寂无比放大,甚至我的呼吸,我的心跳。
“请坐。”我拿出健康声明卡,“请在这里填上你的姓名,出生日期,联系地址和电话,职业……”
“你都知道的,不是吗?”他并不接过,只是坐在那里看我。
我把表格放在桌上,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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