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八糟地想些无关的事情,让自己还有些慌乱的情绪平静下来。直到快到家了,简墨的心跳才完全恢复正常。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他再次对父亲的谨慎感觉到钦佩和认同。在木桶区的六街生活,记住这两个字才能活得长久和安稳。
只是,回想起刚刚公园那血迹斑斑的一幕,简墨不禁有些物伤其类,松快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不由得从塑料袋子里摸出一个西红柿,一边啃一边走,仿佛酸甜的汁水能够让压抑的感觉稍微释放一些。
然而下一步刚刚抬起,仿佛有一道闪电从他后颈掠过,一种强烈的被人盯住的感觉猛得窜上心头,全身的汗毛都突兀地竖起来了。
——是谁!?
这种类似警告的感觉只有以前被巡警盯上时偶尔会出现,可却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随着简墨越来越接近巷子变得越发的明晰,他感觉这简直就像是用强光灯直接照在背上一样,皮肤都快要被灼伤了。
——到底是谁在看他,谁在那儿?
简墨头一个答案就是:“难道是巡警埋伏到家门口了?”莫非没有抓到现行的,想要强套罪名给他们吗?毕竟自己在六街也算是小有名气,是巡警们的重点“照顾”对象了。
如果走进这条巷子的话,肯定会有非常糟糕的事情要发生。简墨立刻改变主意,控制自己的步伐速度不变,尽量悠哉悠哉的“路过”通往自己家门的巷口,向三儿家踱去,从口袋里摸出封玲每次离家都会留下的钥匙,随意地开门、关门。
很好。那种注视,消失了。
靠在门板上,简墨感觉到心在胸膛里跳得砰砰响:家里的东西都清干净了,今天他又没有出去摆摊,不会被人盯梢。除非巡警们已经不满足于清理私货一条街的店铺,要是把所有卖私货的都清理干净——可六街住着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如同三儿家的,那个手上没有沾过私货?这是要把六街清空吗?
他忧虑地向窗户看了一眼:妈妈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那些人没搜到东西的话会不会对她不利?握了握拳,简墨忍不住想查探下情况。
从三儿家客厅的窗帘缝,可以看到那条巷子到他家的门口的情形。
简墨没有看见妈妈,但他看见三儿了。
三儿正吊儿郎当地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巷子,向自己家踱去。他肯定以为简墨已经在家了。
一种不祥的感觉提上心头。
简墨伸手唰得一把拉开窗帘,砰得一掌推开窗户,正要警告“三儿快走!”
然而已经晚了。
三儿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是脚再没有迈出一步,上身随着前行的惯性,悄然无声地向前扑下了。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简墨的呼吸一窒,眼睛直直地看着三儿黑色的后脑勺,体温却在温暖的初秋冷到了寒冷的深冬。
巷子静静的,除了封三倒下发出轻微的扑地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实际上除了一直关注巷子的简墨,那点轻微的声音也没有吸引来任何关注的人。没有枪声,没有任何慌乱嘈杂的声音,哪怕连喘气都没有,就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停在电线上的鸟左顾右盼,弹弹跳跳,没有察觉任何不妥。
安静极了。
简墨猛得翻身躲在窗棂边,握着窗帘的手瑟瑟发抖,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袭上心头。
六街极少发生过杀人事件,贩卖私货最多就是牢底坐穿,而巡警们是不会费力杀人的。
可是,它却发生了。而且正好在他家门口。
这已经超出清街的范畴了。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清街!
简墨脑海里浮现一个极端诡异的想法:这起谋杀或许和六街并无关系,专是冲着他家来的!如果刚刚不是他警惕性高,现在就应该轮到三儿给他收尸,或者两人一起下黄泉作伴了。
古旧的楼梯发出轻微的一声咯吱呀。
简墨猛回神来。他看见自己手中的窗帘,心中一跳,连忙放手,退了几步,手下意识握住领口的银链——这是妈妈送给他的开过光的银链。
窗户可以看到他家门口的巷子,巷子自然也可以看到这里的窗户。
他刚刚拉开窗帘的举动——会不会被那个杀手看见了?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从脚底窜上脑门,将他团团包围起来,激得简墨全身血液都烫了起来。就算加上上辈子,他没有经历过这等生死系于一刻的阵仗。平常和三儿在六街与人打架和这种暗杀根本就不再一个层级!
然而也许是因为压力大大超过平常的指数,简墨心里明明怕得很,脑子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没有同平常做事一样反复考虑各种因素和后果,他甚至没有好奇一下:暗藏在他家巷子口杀死三儿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三儿或者说为什么要杀进入他家巷子的人以及刚刚他愚蠢得在窗户面前发了多长时间呆,他的相貌有没有被人看见,他没有足够的时间逃走等等纷繁复杂的问题……
他只是迅速走进三儿的房间,关上门,利落地打开窗户,扫了一眼,翻出去,顺着下水管轻巧滑了下去——他就像一匹闯进猎人设下无数陷阱的孤狼,一一绕过企图夺取它性命的暗箭,机灵而狡黠。
这是他和三儿从封玲眼皮子底下溜出去玩时必走的路线,在外人看来是一条死路。木桶区不存在城市规划这种东西。拆东墙补西墙的结果就是经常出现死路和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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