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还不算晚,只是如何破除心魔,却是个难题。
陶昕来任由自己静立在荒芜的空间里,心开始一阵一阵钝痛。可是,修行到如今再去看那段支离破碎的记忆,再去感受那种天地破灭的伤痛,却已经不同了。
满眼都是血红的眼色,那颜色被深深嵌进空气中每一个细小的微尘之中,看得人脑子都开始发胀。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每在战斗的最后一刻,自己会那么不适应,和之前在妙真门进入秘境做任务时遇上的战斗感觉完全不一样。正是因为马耳王草的幻境之后,封锁出现了裂缝,她掩埋得深沉的记忆再藏不住。
强攻成为必然,她总不可能一场战斗都不经历,这样受制于心魔,她难免畏首畏尾,这一次若是退了,今后只怕心魔越发猖獗,再难摒除。
想通了这一点,陶昕来稍微振作了一些。她在一片血色的虚空之中行走起来,尽管她觉得心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闷得很,呼吸变得缓慢而艰难,恐惧和不安渐渐冒出头来,但她却不能停下脚步。她想无论她身处何处,总该有个出口,无论是怎样的困境,也总该有个解决的途经。
妈妈……想想妈妈,她是最不愿意看到自己被心魔所困的人吧。陶昕来心里疼痛,她走得缓慢,但是只要她坚持着在往前走,路便越来越开阔起来。她觉得自己这样走下去,应该会看得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哪怕是作为幻象存在。可是没有,荒芜虚空之中,除了血色,什么都没有。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陶昕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破除心魔从本质上说无非是“克难”二字而已,她努力去回想在各种小说中看到的修仙者破除心魔的片段,大多都是将原有场景再经历一次,或者是将有所改动的原有场景再经历一次。按照这个逻辑,她就不该在这个地方一个人漫无边际地走下去,她最可能的是该在那日灾难现场。
那么,是什么导致她现在这种局面呢?
陶昕来回身看过去,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前方是没有前途的漫漫血色,后面却是一路残缺的皑皑白骨,原来灾难现场不在前方,却在她身后!不,应该说,是灾难后静止却又变化了的现场——不然那些就不该是白骨,而该是砖瓦崩塌下的残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么。
多少年相依为命走过来,哪怕有过争吵有过怨怼,但母女亲情却不是虚伪的。她最叛逆的年岁曾咬牙指责母亲太过霸道,没有给她一点自由的空间,连父女亲情都强要她放弃,但便是那样,也从未想过,母亲会离开她——以那种惨烈的毫无回转余地的方式。从此她便是一个人,没有人疼,也没有人陪伴。
所以她的前路这样空,这样寂寥,因为最在乎她和她最在乎的人再也没办法陪她走下去了。她恨,恨自己为什么在那天没能将母亲护在身后,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懂事,可再恨,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所以她身前是一个人的血色空寂,身后是她不忍回想的白骨,她再想念再悔恨,可那些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她如今这样跟那些伤痛耗着,如果她的妈妈九泉之下有知,只怕会更伤心更心痛。
不知不觉泪已满面,陶昕来突然跪了下去。
“来来,对不起,活下去……”
“活下去……来来……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一辈子都走不出那段记忆,反要稀里糊涂地叫个外人充当她母亲的角色,逃避到连自己的亲妈都记不清面孔?若真可以这样,她又为什么那样敏感地从那个新家走出来,独自闯荡那么多年?
陶昕来开始是呜咽,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女儿不孝……妈妈……”她一时激动,将头狠狠磕在地上,很快额头就红肿出血,可她浑然不知。她想见妈妈一面,哪怕幻影也好,太想念了,可是她又无比清醒地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什么都是假的,假的……可笑她还在那些虚假中自以为是地生活了那么多年!原来她是那么懦弱胆怯的人!
四叔在识海中静静看着这一幕,有几分忧心地摸摸脑袋,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竟真的勉强起来。”末了又转念一想,眉头舒展了几分,道:“也罢,克难时艰乃是道心第一要义,不然何苦逆天修仙。”
四叔这样想着,叹了口气,便不再忧愁,想着迫不得已,总还有古玉和自己,便是此次心魔不过,只要陶昕来没有放弃,哪怕之后心魔越发深重,也总有办法过去的。若是强攻不行,便借助天灵地宝。天下之大,总不会没有办法。
陶昕来痛哭一场,直到最后也没有等到想见的人。她的心慢慢静下来,也定下来。“放下”二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但她理智上清楚自己必须要放下。亲人是亲人,修道是修道。她过得好,她的母亲才会放心,才会高兴。若不然,活下来的就不会是她陶昕来。她辜负了亲人这许多年,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想通,也从不愿意去想。
而其实,人一生有多少艰难伤痛,那是一道道坎,是一个个劫。人之坚强,正在于过了这一道道坎仍腰板挺直,经历着一个个劫仍自由从容。
该放下了,将那些美好放在眼下,将那些伤痛存于心底。一个人不可能满心都是美好的记忆,而没有一点伤痛,重要的是怎么看待它,和怎么对待今后的生活。
想通这一关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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