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迫地倒了杯茶,边品茶香边扬音道:“我受人之托去查那指挥使,当下也有更要紧的事要办,取他们性命必被更多人盯上。不过,阁下方才说的那千斤指——”
她忽然拍案而起,两名与她相隔一桌的锦衣卫本就神经紧绷,见状长刀猛地出鞘。二人齐齐挥刀劈去,却都劈了个空,奚月自他们头上两尺高出翻过,稳稳落至方才说话的那人面前,不及旁人看清招式,便已将那人的手腕捏在指间。
她一哂:“我可以试给阁下看。”
霎时间,那人只觉一股极强的内力直逼腕间脉门,内力中还带着极冷的寒气,令他瞳孔骤缩:“不……”
奚月转瞬收力,同时将手也松了开来:“冒犯了。”
“你真是……”那人满目惊悚地上下打量她两个来回,忽地一拍额头,“啊!怨不得悬赏令上,那戴面具的女子姓奚!”
她被打掉面具之后,并不曾再见过门达,门达至今也不知她长什么样。重新撒往各处的悬赏令,大约都不过是靠见过她的锦衣卫的口述画出来的。
是以她和杨川走在一起时常被认出,如今一人独行,这满屋子的人都没瞧出她是谁。
眼前刚被她千斤指捏过的男人顿时破口大骂:“混蛋门达,竟敢欺负到我们温州姑娘头上!”
刹那间群情激奋,奚月正暗喜计谋将成,背后忽而截来一声:“师妹!”
她悚然回头,杨川与之目光相触的一瞬,神情倒瞬间轻松下来。然而他不及再多说什么,两个锦衣卫已转而向他劈去,杨川一个闪身,冲在前头的那个不及收脚,被他一把拧住胳膊。后面那个刚横刀劈至半空,被他一记扫堂腿扫得仰面摔倒。
于是便闻仰面摔下的那个大呼:“叫人!”
“不好!”奚月惊喝,弹指之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极度的紧张中变得慢了几分。
她疾步奔去,眼见那被杨川拧住胳膊的人单手摸出一把小弩,那是锦衣卫需要救援时鸣镝用的弩。
她离得太远,想奔去抢下已来不及。杨川一记扫堂腿刚扫完,慌忙扑去,似也差了几寸。
是以鸣音响起,箭簇反着银光窜向天际——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跃出,一踏杨川肩头,借力空翻而起,精准地踢向那枚刚刚离弦的箭簇,同时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了两名锦衣卫的好几处穴道。
短箭顿时转了道弯,飞入酒楼之中,“咔”地刺进木柱。
众人皆一惊。只见那短箭竟从木柱贯穿而过,落在地上,可见这出手相助之人内力极强。
一屋子江湖豪杰齐刷刷看去,就见那方才翻跃出去的中年男人又走了回来,负着手睃了两眼杨川:“‘师妹’?”
端然在品他方才那个称呼。
杨川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听其言,觉得大约是奚月的旧时。可他看向奚月,又见奚月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只得先谨慎地抱拳:“多谢前辈相救。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前辈”仍在打量他,也没答他的话,又问:“你是萧山派的?”
杨川答说:“是,在下萧山弟子杨川。”
中年男子瞟了眼奚月,又继续看他:“她带你同来温州的?”
奚月在一头雾水中静听到这儿,脑海中忽地电光火石一闪,猛地惊觉了此人是谁。
——易容易到她都认不出来,过分了啊!
她于是撇嘴:“没有,不是我带他来的,我也不知他会跟过来。”
“……师妹!”杨川面对面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才彻底信了二师弟那天说她不太高兴是真的,顿时局促不安,“不知如何得罪了你,你竟然气到不告而别?我连日追来,日日都怕你出事,你若还生气,也告诉我个由头,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好了。”
奚月噗地喷笑出声!
她愈发觉得,这位师兄有些时候可能是有点傻?师兄妹的关系,她偶尔生个气算什么大事,怎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都出来了?
而且他还说得十分认真!
她一脸好笑地看向他,和他目光一触,却又笑不出来了。
他眼底的担忧和苦恼实在真切,而且这才几日不见,他竟明显地晒黑了也消瘦了,可见是真的日日都在怕她出事。
奚月顿觉愧疚,然而软话刚到口边,那中年男子已倏然逼近杨川,一把拎住杨川的衣领:“后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哎……爹!”奚月终于无奈地叫了出来,满屋都咔嚓安静了。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地打量这中年男人,就连在二楼用茶地都趴到围栏边张望起来,全想一观白鹿怪杰的真容。
奚月一时也顾不上这些,走上前拽拽父亲的衣袖:“爹您别吓唬师兄。”
杨川死盯着奚言窒着息,连眨眼都忘了。
奚言冷哼一声,将他松了开来,他又哑了半晌才匆匆一揖:“师叔。”
奚言满目嫌弃地不住瞟他:“听闻你买官求荣……”
“假的!”奚月立刻解释,“师兄他……他跟我一样是受袁大人之托,买官是为障眼而已!”
奚月锁眉,目光幽幽地划到她面上:“你急什么,怕爹爹捏死他?”
“?”奚月懵然,心说我哪儿急了?然后翻了个白眼不理人。
杨川在旁边都看傻了。不是因为奚言,是因为奚月。
他鲜少看见她这副小女儿的样子,眼下看她在奚言身边说话着急了就蹦蹦跳跳的,不好醒了就赌气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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