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惊悚地发现,紧急涂上的药没能拯救她。她的右脚有平时的两个大,脚踝附近那一圈,肿得撩不起来她的小脚裤了。
裤子从裤脚剪开,医生检查之后还真的说轻微骨裂,要马上进行手术。
被送上手术台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布莱恩。
恐惧感密密麻麻地从周围爬过来,果栀咽了咽口水。手指握成拳,手心湿漉漉的一片。医生说不会疼,就开始给她打麻药。
手术灯分明没有对着她的眼睛,可就是明晃晃的,让她心慌和恐惧,像是惊悚片里的情节。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脸冒出来。
医生说不要紧张,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办法放开拳头,呼吸紊乱得不行。
开门声,脚步声。
脑袋刚转向进来的那个人的方向,就被他用手遮住了眼睛:“不要怕。”
熟悉的浅浅的香气,远远比不上消毒水的厚重,却在那一刻成为了她捕捉的唯一的味道。
他的声音,他的柔软手心……
遮住了眼睛,没有光,什么都见不到。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他的样子,浮现出和他有关的一切。
从崴脚到上手术台,一切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可是这一切的灾难,有人陪她一起熬。
呼吸可以渐渐平稳下来。
手术结束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布莱恩。
虽然不是情侣,也不是多好的关系,但是他竟然是那唯一一个陪在身边跟她一起度过灾难的人。
这是多少盒红豆糕才能还完的恩情啊。
“上次的,红豆糕,好吃吗?”手术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麻药坚持的时间也有限。这会儿药效褪去,疼痛的感觉又开始泛滥,果栀觉得自己的声音不仅断断续续而且还扭曲。
“好吃。”布莱恩坐在旁边,模样忽然变得很乖,就连他回答她问题的样子,也显得很沉静。
“那就,好……”痛意已经冲破她忍耐的堤坝,席卷全身了。泪水汹涌,视线里的布莱恩已经融化成一片光影,她什么也见不到了,“对不起……”
“对不起,你过来,好吗……”
眼睛很难受,她用胳膊挡了起来,看不见任何东西,只知道熟悉的香味和体温听话地靠近了。
果栀抓住了他的手,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他现在是她的止痛药。
她已经痛得想要打滚了,可是,因为伤的是脚,已经被吊起来的脚,滚也滚不了。
布莱恩好像倾身下来了,他拉过她的胳膊,让她抱住了他的脖子。
很温暖的感觉。
果栀痛得不想思考,紧紧地抱着他,不管他的外套是不是白色的,会不会被眼泪弄脏。
他的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很舒缓的节奏。
然后,果栀听到了布莱恩的歌声。
他的嗓音不够雄浑一点也不适合唱民歌,他唱的歌一点也不浪漫,哪有给女孩子唱《喀秋莎》的啊,他是想告诉她,要像喀秋莎一样坚强吗……不过,她为什么还是会为了这么不好听的歌心口发热呢。
……
文学之辗转接到李茹的电话,找到市医院,再找到果栀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人相拥的一幕。
果栀搂着布莱恩,布莱恩一边拍着她,一边唱着什么歌。看起来很温柔。
布莱恩唱的应该是催眠曲,不然果栀怎么就闭上眼睛了?可是,有这么壮烈的“催眠曲”吗?
倚在门口等了很久,才见布莱恩扶着果栀,让果栀睡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走进去打扰他们。在门口看了很久,而在她靠在门口的时间里,布莱恩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果栀,除了掖被子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如果他把手机拿出来玩的话,她完全可以理解,把陪床当作身为朋友的照顾。可是他都没有玩手机,只是忖着下巴看着果栀。
他的眼神……是她一直渴望从宋时京那里看到的那一种。
这个俄罗斯男生,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不过她这次要多观察一下,不能让果栀遇到第二个“安森”,毕竟布莱恩是安森的朋友。
走过去:“谢谢你送果栀栀来医院,现在有我就可以了。”
布莱恩侧过头来,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好像整个世界都因为他的动作而丢失了声响。
这个手势自然到让她觉得,果栀栀和他是老夫老妻了,她是个局外人。
天。
一起守了果栀一个晚上,她睡在隔壁病床,而布莱恩就那样呆坐着,也没有回去。第二天,他还有力气跟她一起去帮果栀办请假手续,虽说最近两天是周末,之后还有一段时间要住院呢。去宿舍帮果栀收拾衣服的时候,布莱恩也奇迹般地让阿姨放他进宿舍大门了……
“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
大概是心急吧,收好东西之后布莱恩先她几步下了楼。她隔着几层台阶看着他,“你喜欢果栀栀没错吧。”
布莱恩没说是不是,眨了眨眼睛。
他实在是对果栀栀太上心了。她都没有为了果栀栀一晚不睡,他就那么傻乎乎地坐了一晚上。这是一个“小帅哥”会做的事情吗?
他付出这么多。万一以后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自己现在付出的而心里不平衡,对果栀栀不好怎么办。他是长得挺妖孽的,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招女孩子喜欢,应该是从来不缺女朋友的。往坏了想,如果他对果栀栀只是因为好胜心,以后把果栀栀追到手,没有新鲜感了,抛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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