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下花园。”
陈紫绮点着头,挥手让他退出去,想到了什么,她又开口问道,“男的女的?”
蹦蹦跳跳的心,因为等待这个孩子的回话,而愈发强烈。
“女的。”
戛然而止。她复又瘫靠在椅子上,摆手。
今日无阳光,楼下小花园逢冬季就是残枝败柳,如今蒙了一层灰,更是死气沉沉,也不知道谁找她,还要来个小花园。
远远的,她望见了一个人影,纤瘦,婀娜,长发披肩,背影看来,气质绝佳。
她走近后,才发觉自己的拳头攥的越来越紧。来人听到脚步声,立即回了头。陈紫绮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于是,一直沉默,像每一次在她跟前那样。
“绮绮。”
陈紫绮愣了,这一声绮绮,陶苏芬已经十八年没有喊过了,她记得以前她喊的最多的就是陈紫绮,或者是难听的扫把星,克星这样的话。
“你怎么过来了?”她平静的说道。
“妈过来看看你。”
陶苏芬和她也有两年没见了,她还是像以往一样,过得十分滋润,只不过陈紫绮还是看到了她眼角的鱼尾纹,岁月从不绕过任何一个人。
陈紫绮很讶异,也觉奇怪,她皱皱眉头,似乎是在告诉陶苏芬,她是不是听错了。
“两年多没看到你了,怎么,把妈忘了?”
陈紫绮还未有什么话脱出口,陶苏芬就已经走了上来,倾身拥她入了怀抱。
儿时,她入怀抱最多的是陈一维,陶苏芬的怀抱是少之又少,那事后,这就成了天方夜谭,如今,也像天方夜谭。
不知为何,陈紫绮的眼眶沁满了水汽,她觉得,恐怕只要一眨眼,她就会哭的稀里哗啦。
“绮绮,妈妈过来找你了,以后,我们好好生活。”陶苏芬轻抚她的后背。
她今日穿了薄大衣,天生体寒,血气不足,出来久了,后背都发了凉,可此刻,她连尾椎骨那都开始渐生暖意。
“妈。”这一秒,所有的怨都被这一句妈融化了。
下午,她请了一会假,久违的牵起陶苏芬手,回了家。
“你,怎么一个人了?”陈紫绮看她在厨房里做到,支支吾吾,还是问了。
“你说得对,不合适。”
陶苏芬一言不发的炒了几个菜,是她们傍晚去菜市场买的。一盘糖醋排骨,洒了芝麻,一碟醋熘白菜,酸辣爽口,一份西红柿鸡蛋,家常可口,还有一碗紫菜虾米汤。这些全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菜,她握着筷子,往嘴里塞着排骨,一边咀嚼,一边哽咽。
从吐鲁番回来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情绪化,眼泪珠子啪嗒往下流。陶苏芬斯文小口吃着饭,给她递了张纸巾。
“多大人了,还哭呢,快吃饭吧。”
这一晚,陈紫绮像入了梦境一样,那些从前在梦里回环往复做的梦,今日都一一实现了。她的妈妈,正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她甚至都感受到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如同她身上的那般,环绕在枕间。
这一夜过去了,她睡的很香,梦里,她还见到了陈一维,一家三口,住在黄山的小镇上。那的日出总是很早,那的空气总是很清,那的山山水水,她都记得,可那的家呢?
她惊醒了。下意识往旁边摸去,冰冰凉,已然空了。
外头下了漂泊大雨,她转头看向旁边,陶苏芬已经不见了。她胳膊伸着打开了床头的灯,屋内一下全亮了,连带着外头的雨声,也越来越清亮。
她的化妆台上,有一个首饰柜,她平常用后都是阖上的,但此时,那里大敞着。她匆匆穿上鞋,过去查看。
一团糟。
那些大学期间买的贵重奢侈品首饰,还有朋友送的名牌耳环、项链通通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些淘宝款。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始检查她的柜子,那里有她的各种包。
果然,陶苏芬拿走了她最贵的两个包。她无力跌坐在地板上,心如同在谷底敲击。她脚下放了昨天背的包,里头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她捡起地上的卡包,心中惊慌,赶紧打开来看,哪里那还有卡,全都被抽光了,只剩了一些会员卡。
搓着两鬓碎发,她终于止不住心中的失望,悲愤和绝望,痛声大哭了出来。
为什么在她濒临绝望的临界点,还要过来踹上她一脚,坠入无尽深渊。亲情这种东西,陈紫绮是真的看透了,她比爱情更一文不值,擦干泪,她赶紧去拿手机查银行余额。
不如她所想的是,几条取款信息,立马发了过来。
她呆坐在地板上,嘲笑自己的愚笨,陶苏芬对她的现今一知不解,可却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想法,比如密码,她永远都是用的爸爸生日。
陶苏芬骗了陈紫绮,在她心中,她的今日,是陈紫绮毁的,她自私且肯定的认为,自己对她的掠夺是天经地义,她对陈紫绮的感情早就凉透。世上的人都骗她,欺她,与其连承诺都是假的,感情皆是虚情假意,只为利益,那她也会。
陶苏芬所谓的小丈夫,其实就是个顶着暖男面孔,骗吃骗喝假结婚的江湖渣男。陶苏芬从他身上找到了陈一维的身影,带着他用自己卖掉房和近年来从别的男人那挣的钱,环游世界,每天都是大笔大笔的花销。那个男人告诉她,回去后,他们就能住到香港的男方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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