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宋记饼铺开业之后,似她这样心思的女儿家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爱美之心人兼有之,这也是卧龙镇里民风纯朴,众人喜欢这饼铺里的小哥儿样子好看,便去那铺子多称几回饼。
宋二也是瞧准了这个,便将徒弟当做了活的金字招牌来用,但凡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大婶子都派了徒弟上前应付,总要多卖些饼出去,他们爷们三个的生意倒是越发的好起来。
宋屻波自是知晓死老鬼的心思,虽说是冒名顶替,但总归是在这处有了一个家,还有一个真心疼他的宋老头儿,比以前乞讨的日子强了不知多少,不过冲人多说几句好话,多笑几回,这样儿他倒是不在意的。
方素素那里知晓自家已在饼铺的小哥心中,被列为了头号阴险恶毒之人,她每日学文练武无暇他顾,方琳琳叫了她几回都给回绝,便不再叫了。
转眼日子过去三个月,眼见得春日将尽,夏日扑面时,方魁终是风尘仆仆从外头赶了回来,他这一回来却是带回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来,这孩子生得瘦小,面色腊黄,样貌倒也算中等,被方魁带回来时缩在他身后,紧紧抓了他下袍,很有些惊惧的瞧着方素素。
柳氏瞧了瞧这孩子又瞧了瞧丈夫,
“这孩子……”
方魁沉呤了几息对妻子道,
“这孩子是我在外头办事捡回来的,他无父无母我瞧着可怜,便收他了在膝下做个螟蛉义子……”
这孩子的身世来历,自家还有些存疑,现时还不能同妻子讲,只待得事儿弄清楚了再说!
柳氏素来以夫为天,丈夫的话自也是相信的,当下脸露怜悯之色,
“这孩子多大年纪了?”
“十二岁了!”
“十二岁!”
柳氏瞪大了眼,这孩子瞧着也忒小了些,看这身板儿,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竟有十二岁了?
当下心里更是怜惜他,
生得这般瘦弱,想来定是吃了很多苦!
当下便冲方魁道,
“这孩子年纪小小便失了双亲,实在可怜,即是你收了他,也是他与我们家有缘!”
说罢冲方素素道,
“素素,这下你便又添一个哥哥了!”
方家的儿郎多,方素素前头九个哥哥,八个姐姐,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义兄倒也并不排斥,闻言走上前几步,好奇的打量那孩子,轻声的问他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声如蚊呤应道,
“宋……宋士铭!”
方素素冲他嘻嘻一笑,过去拉他的手,
“我是素素,你以后就在我们家了!”
宋家乃是积善大家,家中亲生的许多,资质好的义子、徒弟也是不少,方素素自小瞧着早已习惯,没想自己家里也有了一个。
宋士铭先头还缩着身子往后躲,到后来许是方素素小手温暖,笑容真诚,渐渐的便不怕了,从方魁身后探出头来乖乖的任方素素拉着他往院子里头走去。
方魁在后头瞧见轻轻舒了一口气,走过来接下柳氏怀里的方贤,又牵了妻子的手走在后头,
这孩子便是他自豫州带回来的宋家孩子!
这中间还有一些耿直波折,他到了豫州城南刘家巷时却没有寻到姓宋的那一家人。
想当年宋老六卖了自家的大儿子,得了一百两银子,去买了两根百年参须花了五十两银子,总算是将小儿子的命给救了回来。
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却是又被他拿去赌了,这一回他倒是好运气,五十两银子翻了一番,又变做了一百两银子,回去冲着自家婆娘道,
“就说那小子是个霉星,他一去老子就发达了!瞧瞧……”
将那银子给自家婆娘看,宋老六婆娘瞧着十分欢喜,
“前头家里给孩子瞧病家底都掏空了,现下有了银子总算是缓过来了!”
过来想将那百两银子收起来,却被宋老六打了手,
“啪……”
“住手!你个晦气的婆娘摸什么摸,老子还指着这些银子再打个滚儿呢!让你把福气摸没了,小心老子揍死你!”
这厢小心翼翼把银子收进了柜子里,宋家借着这笔银子倒是过了一阵子好日子,只是宋老六恶习不改眼见着家中稍有起色又去赌了,这一下子便是一脚踩进泥潭里头,越陷越深是再也拔不出来了!
到最后将那一百两银子给输了出去,又将那家里的底子再刮了一遍,却是再也拿不出钱来了,宋老六婆娘便每日里给人浆洗缝补来换工钱,却还要被他时时回来打骂搜刮,后来实在拿不出钱来便将家里那三房一院给卖了。
一家子先是赁了一间破屋子住着,卖房子的钱也给宋老六输了出去,再后来赁房子的钱都没有了,只得搬到城外破窑里头住了。
宋老六婆娘跟着他吃苦受累,挨饿受冻终是得了病,又没钱医治,挣扎了几个月还是过去了。
宋老六不爱惜自家婆娘,但终归还是念着自家这儿子是三十上才得的独苗,没有舍得把亲儿子卖了再去赌,现下便一个人领着儿子,在外头给人下苦力做零活,栖身在破窑之中。
父子二人有一顿没一顿的苦熬着日子!
那豫州城南面本就是贫民窟,这些个下九流的人多都住在这处,人来人往乃是常事,不过两三年的光景知晓宋家人的左邻右舍早已四散各处。
方魁打听来打听去,好不易在巷尾处寻到一处后搬来的人家,知晓宋氏父子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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