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又叹了一口气,
“你下去吧!”
坐在那处静静看着福禄将棋子收走退了下去,目光投向宫墙之外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我倒觉着他便是真正的太子,我才是那乡下的小子!
宋屻波这厢由大太监保寿带着去见皇帝赵廉,那头灵雀谷中,方家的男人因着要全数离开,留下家中妇孺幼子却因着方智的逃离不得不弃了灵雀谷,另选了一处无名小谷幽居。
方家的男人们离开后,方家的女子到了这处只得自己伐木砍柴,搭建竹楼,靠着自己的双手过活,往日俱是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现下个个都要挽了袖子,卷了裤角与乡野村妇一般,上山打猎下河摸鱼。
那山谷里前宽后窄,外平内陡,谷口处一大片平地,如今被女人们一锄锄的改做了旱田,在那谷外一处清泉担了水回来浇灌。
她们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如今也会到竹林里挖苦笋,到山间寻野菜,四处乱爬的长虫见着时也不会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倒中三两步上去抓着尖尾巴这么一抡,
“啪……”
三角脑袋击在石上头,立时现出血迹来,这厢甩上两下便捉了七寸,欢喜的拿回去炖汤。
这样的日子与以前真正是天壤之别,这家里的女儿家,似方琳琳、方欢欢、方喜喜这几个不喜读书的到了这处却似那入了林的鸟,归了海的鱼一般,整日价漫山遍野的疯跑,也没人管着她们一言一行,倒比在方家堡还快活几分。
第一百二十章 偏不信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方妙妙却是觉着家中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在方家堡前呼后拥,使奴唤婢自是不用说了,便是在绿柳庄中虽是住的拥挤便总还有一座宅子,再到了这处便只有一座竹搭的脚楼,走起路来咯吱做响,如厕没有香砂更无便桶,实在住得简陋,这倒也罢了还有处乱飞的蚊虫最是可怕,一个不留神叮在身上便是一片红肿,方妙妙皮肤生的细嫩,常常在半夜时因着痒痛难耐哭着醒来。
她父母都在京城,大哥方仁在时还常来陪他,如今方仁跟着方魁离开,家中只有几位婶娘与幼弟幼妹,方妙妙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自是再得不到婶子们呵护,又还要帮着照顾几个小的,她平日里因着书得好,人又有些清高自傲,与姐妹们便有些隔阂。
现下生活清苦,她便没有那耐心陪护幼弟,好几回止不住的发脾气,便是性子最内向温和的方苒苒都有些受不住她,更不用说方欢欢、方喜喜和方琳琳了,还有几个小的见着她便躲,令得方妙妙更觉孤单,想起远在京城不知生死的爹娘时时便要哭上一场。
这谷中还有一人觉着难过,却是那宋士铭!
比起方妙妙这些生活不便来言宋士铭倒却是心里煎熬着,方家的男子都去了京城,连方崇岭也离开,宋士铭原是满心欢喜的指望着方魁也会带着他进京,他是皇子,真正的皇家血脉方家这一回进京怎也要将他带去,见一见当今圣上他的亲生父亲才是!
宋士铭这厢在小楼之中挑拣衣物,特地求了家里的方勇给他编了一个书篓,衣物少带些倒是无妨,但那些书却是一本也不能丢,这些书自方家堡仓惶出来时他都带着,去了京城也不能忘记了,也亏得有了它们自己在这山野之地才能继续攻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方家人并无带他上京之意,竟将他同妇孺一般安置在这偏僻的山谷之中,这几日便要整装离去,宋士铭心中有些发慌,趁着夜色去寻方魁,
“义父!”
方魁见了他微笑示意他坐到面前道,
“士铭,你师祖常言你刻苦用功,十分勤奋,为父听了也是甚感欣慰!最近诸事缠身也无暇顾你,倒是我疏忽了你!”
方魁自方家出事以来,一力担下了族长之责,又要兼顾凰翎卫之事,毕竟皇家暗伏的棋子已是沉寂多年,一一启用便是费时费力,又兼且朝廷通缉令一出,更令许多事不能摆在明面进行,自己要耗费不少心力,方魁如今是眼瞧着人清瘦不少,原本魁梧的身材也削瘦了下来,只是整个人都被打磨的精气内敛,气势比以往是大增了不少。
宋士铭久跟在方崇岭身边与方魁渐渐疏远,见着他便有些拘束起来,这厢坐在那处唯唯诺诺,吭哧了半晌才敢开口道,
“义父……为何不带我去京城?”
方魁挑眉反问道,
“士铭想去京城么?”
想了想笑道,
“好孩子!你如今虽说已长大了,但毕竟学艺较晚,以你的身手自保都勉强,更不能让你跟着我们去以身犯险,还是呆在这谷中照顾家中弟妹和几位婶婶吧!”
方家这一次可谓全族出动,家里的男丁除去方贤实在太小,还有七岁的方真、六岁的方节留在谷中,外姓之人便只剩一个宋士铭。
方魁也是知晓宋士铭的,这孩子性子有些懦弱,习文还成,练武则差了些,那身手只怕方真、方节都能打过他,实在不堪用,此去艰难还是让他留在谷中为好!
宋士铭闻言很是惊诧,
“我们这一趟去京城还有凶险么?难道方家不是听命今上么?”
听命于当今圣上有何凶险?这大魏王朝是今上的,天下百万雄兵也是今上的,方家是今上的暗卫,便是有些谋逆反叛要出手诛灭,有天子做靠山如何不是手到擒来?
方魁皱眉道,
“你从何处听说我们是听命于当年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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