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杆:“……”
容屿背脊笔直, 眉峰微聚,吼:“说话!”
门内一片死寂。
门外的倪歌已经看蒙了。
今天之前, 她从没见过容屿凶别人。
容家也是世代武将,他骂起人来格外有气势, 让她想起父亲训练新兵的场景。
这么一对比……
她突然觉得。
他对自己, 好、好像还挺温柔的?
“对不起……”半晌, 电线杆嗫嚅出一句话,“我确实,确实没亲眼看见……”
吃瓜群众发出一阵嘘声。
容屿看也不看他, 直指门口,冷声:“去道歉。”
一群人转过头,才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个姑娘。
也不知道在那儿杵多久了。
倪歌见他们突然望过来,被吓了一跳。
电线杆倒很大方,大步走过去:“对不起,学妹,我不该造谣。”
倪歌还沉浸在刚才容屿凶巴巴的训话里,没回过神来:“没……没关系。”
她本来是来送卷子的,结果在这儿围观了这么久。
有点儿不好意思。
放下卷子,她从前门退出去,打算离开。
垂着脑袋走到后门,又被人堵住去路。
倪歌知道是谁,耳根突然红了:“容屿。”
“嗯。”容屿轻应了一声,垂眼看她,“不高兴?”
“没。”倪歌坦然,“我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
容屿松了口气:“他们高三闲得慌,作业布置少了,我叫老师多给弄点儿作业就好了。”
“这样。”倪歌想了想,“那你跟他们说清楚,我们昨天,昨天……没……”
她难以启齿。
“没事,你回去吧。”容屿轻声,“我会解释。”
她点点头,打算走。
擦肩时,又被叫住:“倪歌。”
他声音很轻,倪歌停下脚步。
“像你昨天说的那样……”他顿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轻声说,“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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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倪歌,上课铃响了。
容屿在一大群吃瓜群众默不作声的偷窥里,面无表情地走回教室。
翻开他那本厚厚的书。
宋又川鸡贼地凑过来,小声问:“屿哥,我替人民群众问一句,你确实是喜欢倪歌,没错吧?”
“别胡说。”
“我靠,不喜欢你还生那么大气?”宋又川根本不信,嘟嘟囔囔,“你不是从七年前起就积德行善,发誓修身养性不发火了么。”
容屿没说话,唇抿成一条线。
见他默然,宋又川又不死心地探头探脑:“大佬,看什么呢?”
容屿一言不发地翻过来给他看了眼封面,上面四个大字:梦的解析。
“怎么突然开始看这个了?这个我也看过。”宋又川清清嗓子,学着老人家的语气,神经兮兮地复述道,“弗洛伊德说,人的意识分为显意识和潜意识,潜意识是人们不能认知或没有认知到的部分,所以我们往往很难懂得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梦境,恰恰是沟通显意识和潜意识的桥梁。”
容屿还没看到这里,但他的确十分好奇后续。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听宋又川逼逼。
“所以弗洛伊德有句名言,叫做,‘梦是yù_wàng的满足’。人们有强烈的愿望,不能在现实中实现,就寄托于梦境。”
容屿:“……”
所以他做春梦,是因为,他想上倪歌,但在现实里,却实现不了?
容屿微笑。
这不可能。
“但是呢,人的显意识和潜意识之间,还有一道保护机制,能帮你掩护那些你不想面对或不愿意承认、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的想法----俗称,自欺欺人。”
“……”
容屿感觉有一道箭,“嗖”地一声插到他膝盖上。
令他跪地不起。
“这个保护机制吧,它可神奇了,它会欺骗显意识,让你意识不到你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么说可能有点儿抽象,我打个比方呗?”宋又川循循善诱,开始钓鱼,“你以为你不喜欢人家,但其实你的潜意识早就跑得比野马都快了,这种情况下,你半夜就可能会梦见:你跟她一起约会啊,看电影啊,接吻啊,还有……哎上着课呢,你打我干什么?……还打!这是弗洛伊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你激动什么!”
容屿信了他的邪,当下心如死灰。
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本厚厚的书,一语不发地,开始思考人生。
宋又川见他中邪似的,翻个白眼,转回去继续记笔记。
下一秒,听见“嗤喇----”一声。
宋又川:“……?”
他转回来。
见容屿面无表情,正在一页一页地撕《梦的解析》。
宋又川:“……”
嗤喇嗤喇声不绝于耳,半晌,大佬慢悠悠地开口:“弗洛伊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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