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寒又是这呆愣的样子,加上面容怪异肯定很容易被寻到,初玲沉思着许是不走大道会安全许多,可是反过来一想不正是大道才安全的么?但人多眼杂……
她陷入了纠结。
而且之前那邪教徒带走的另一个蛊人也让初玲比较在意,那蛊人和阿寒放在同一个蛊洞中想来价值也是很高。
仙缕教历来喜欢搜罗武林高手作为他们炼蛊的素材,之前的千里扇手灰崖正是遭了这群王八蛋的毒手,后来是她师父和问云堂的堂主江参出手才夺回了灰崖的尸身不再由仙缕教摆布。
“阿寒,我问你一件事情。”初玲将沾满了口水的手帕收好,塞到后腰带中“你可记得你还在洞中时,身边是否有另一人与你一起受炼蛊的折磨?”
“洞、洞中?”似是由初玲的话勾起了回忆,阿寒说话渐渐变调“痛……好痛……呜呜、我怕、玲玲……”
“呃、”初玲伸手抱着又钻进她怀里讨要抱的青年,他身量高,要彻底弯下腰才能将自己塞到初玲怀中,所以此时阿寒看起来就像只怪异又滑稽的大虾米。
也无他法,青年心智受损的现在也不好强迫他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初玲便拍拍他的背又如哄婴孩般的安慰起来:“抱歉,是我不对,不该问的,乖啦,别怕了,之后我会保护你的。”
“保、保护我……?”
“是的,我很厉害,不会让你再被那些坏蛋抓回洞里了。”初玲抚摸着怀中那颗油乎乎臭烘烘的大脑袋“所以不用怕!”
阿寒又哭哭啼啼了一阵才安稳下来,他吸吸鼻子立起身,用自己哭红的独眼看着初玲:“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
得到承诺的青年咧嘴露出了个笑容,实说他半脸毁容,一半俊朗一半不堪入目,那不堪入目的部分都是血红和乌黑的烂肉,眼窝中只深黝黑的孔洞,一部分牙床失了庇护暴露在空气中,所以这一笑实则惊悚,不过初玲倒是并未觉得有何,只是同样回了个笑容。
女孩唇红齿白,脸上有些泥土的脏污,马尾高高扎起随着风摇摆,身上是素色的男子衣装,她并非什么国色天香或小家碧玉的长相,单是普通干净的相貌而已,只不过这一笑倒是有些风拂柳叶的俏亮。
阿寒觉得好看,就伸手摸了摸初玲的脸颊:“……玲、玲玲。”
“不能随便摸女孩脸啦。”初玲拿掉阿寒的手,话说到这里她倒是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小心翼翼的问“你应该,知我是女子吧?”
“女?”阿寒看初玲皱眉便有些紧张,他收回手紧紧的背在后背“女……玲玲。”
好吧,看起来还是能分出男女的,初玲叹口气也不与阿寒多说,只是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之前停在树上引起阿寒注意的白色鸽子就扑扇着翅膀飞来落到了她肩头。
阿寒看这鸟停到初玲肩上,又是一阵新奇想要伸手摸摸鸽子,可是想到刚刚初玲拍开他的手不许乱摸,只能忍住。
“我现要给人写信。”初玲去过枯井边的一个灰色行囊,这是她之前进井屠杀时放着的,里面装了些简单的衣物,一小吊钱币,一只毛笔一竹罐墨水和一叠黄纸。
她扒开竹罐的塞子用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草草的写上了刚刚的事情,包括阿寒和另一个被带走的蛊人,写完初玲就将纸卷起来塞到了鸽子腿上的小信桶中,得到指示的鸽子也就立刻振翅飞走了。
“走、走了。”阿寒很可惜的看着那飞走的白鸽“白色……”
初玲牵着阿寒从地上站起来,她背好行囊然后将枯井旁边的一顶带着黑色纱幔的帽子扣到了阿寒头上,算是遮住他的容貌不让其他人起疑:“你要戴着这个,别人才不容易对我们起疑。”
说着初玲也抹了抹自己的刘海,让它们遮住了自己眉间的金砂纹:“听见了么?不能随便取掉帽子哦。”
“好。”阿寒当然是初玲说什么便听什么,他紧紧的抓着女孩那双小小但布满茧子的手,好像生怕她忽然反悔又将他丢回蛊洞中受那钻心蚀骨的痛苦“我、我好好戴着。”
“真乖。”初玲满意的牵着阿寒顺着下山的路离开了破庙,这环山一带的山脚下就有一个算是大的乡镇,这座乡镇中遭受仙缕教毒手的家庭非常多,不是待嫁的女儿被抢,就是壮年郎被夺,初玲要先去找这个镇子的镇长说明破庙中的枯井里有很多尸体待他们认领,总要让那些可怜人的尸身回到家人身边。
想到这里初玲又是自责,如若她早些赶到这里会不会能救下更多人?如若刚刚她要是再努力一下是不是能将那被带走的蛊人也一并救回?
‘你这不过十六的女娃怎便是偏生喜欢钻那牛角尖,少钻点也不至于总让你师姐师兄担心。’
想起师父对她说的话,初玲只能晃晃头强将那些自责的念头压下去,当下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去找镇长说明仙缕教的事情,要躲避即将到来的仙缕教追兵,还要带阿寒回师门祛除蛊毒。
她可不能动摇了心智才对,此时阿寒还跌跌撞撞的被她牵着往山下走,休息那么一阵后他也大概的能自己走路了,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步一摇晃,得亏初玲牵着他才不至于摔得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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