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下意识去抓她的手,回想着阿兰去世后众人劝她的话语,说:“斯人已逝,或许已经踏入轮回,而你依然需活过这一世。”
“这些道理我都懂的,所以我要走了。”
“到哪里去?”
“还没想好,先把店关了,离开荻水,四处逛逛吧。”
沈歆虽然不舍,但也不忍心她继续困囿于追忆亡者的伤心牢笼中,故作轻松地指着旁边的大小箱子:“要我帮你收拾吗?”
三姨摆摆手,“不必,我可没老,手脚很快的。”
店面内的摆饰大多都用布蒙住,几只半人大的行李箱堆放在角落,除了工作台上的一些零碎机器,几乎不剩下什么了。
但熏香的味道着实呛人,沈歆连大脑所剩无几的空间都要被这浓郁的玫瑰果香占据,头晕目眩,再也分辨其他的味道。
三姨装了杯水给沈歆,自个儿抱着角落其中一只巨大的箱子塞进里屋,拿一块厚实的绒布整个盖住。她在盖上厚布的箱子前站了一会儿,嘴角浮现微不可察的诡异笑容。
她很快走到沈歆面前,“诶,不是说你的灵石炼成了虽说我的机器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打磨石头的工作还是得手工来得精巧。”她扬手燃起一道纤细的蓝色火焰,笑说,“世上所有的利刃,都不及你三姨的狐火锋锐。”
沈歆从兜里掏出被焐热的月白色灵石,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掌,“我失败了好多次,材料不太够,就只做出了小小的一块。”
“足够了,”三姨接过,“我做好给你送过去。”
***
沈歆刚坐上地铁,就接到纪知云的语音通话,“我爹电话打不通,不知道跟哪个女鬼私奔了,你来医院捞我一把,医生说要签个什么字。”
“你没有别的朋友吗?”
“废什么话,你不是暗恋我吗?现在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放在你眼前,你要不要?”
----去医院还能顺便看看那个陌生男孩。
她急匆匆换乘地铁赶到医院,没进门就听到纪知云躺在诊室里哀嚎。
“医生说我有病要我静养,我身强力壮体力倍棒的哪有什么病?我分明是见鬼了!亲眼所见!”
她心下一惊,怀疑他的状况该不会是被附身之后受到副作用影响。她战战兢兢地走进诊室,见他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维持着嚎叫的口型,手脚胡乱挥舞,指望着随便经过什么人救他于水火。
手机钱包外套等杂七杂八的物件散乱一地,身穿白大褂头戴小白帽的小姐姐面无表情地逮住他一根手臂,抓着尖端滋冒着药水的长针往他脖颈处扎。
一柱药剂被全数推入,他才像条咽气的死鱼似的不再扑腾了。死鱼翻开白眼瞪沈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不够意思,见死不救。”
她无缘无故被冠上如此罪名,十分冤枉:“你离死还差得远呢,别讲这种话。”
他撇嘴,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被女鬼压床的时候,我真觉得我要死了。我看到青面獠牙的女鬼正面趴在我身上要亲我舔我,还说要带我走……”
距离他被老鬼附身已经过去好几天,副作用应当不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
她蓦地凑近,扒拉着他的衣领嗅了嗅,“你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
他显然不把她当一回事,“你还闻得出鬼气呢。”
她却话锋一转,“----但有妖气。”
她鼻腔里似乎仍残存着三姨店里的玫瑰果熏香,一时难以辨别是什么妖怪。
他抬手就在她脑门中央弹了一记,“瞎说什么呢?”
她捂着额头,无不委屈:“我没有----你不信就算了。”
“哼。”他勉强从椅子上直起背,打了个冷噤,“话说我好像见过那个女鬼。她缠过我几次,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沈歆懒得去纠正他的措辞,小声说:“也许她只是想吸你的精气,提升修为。”
“你修真小说看多了吧”他撑着椅子的扶手站立,试着走了两步,活动筋骨,“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老破医院里。”
他领着她去柜台签名。约摸是药效没过,肩膀仍垮着,半身不遂地拖着脚步挪到电梯口。趁着等电梯的功夫又给老头子拨了个电话,听筒处依然响彻“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机械女声。
率先抵达他们楼层的是宽敞的大电梯,足以装下一整个病床。两人站进去,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中间留有大片空间。
“这老头子又去哪儿浪了”
“不会的。”她摇手,“只有鬼差才能勾魂,女鬼只有被勾的份儿。”
“你能不能闭嘴?”
好心讲解知识点的沈歆默念着不跟人间大猪蹄子计较,别过头甩给他一个“哼”。
电梯下行至一楼,大门打开。纪知云不耐烦地往外走,沈歆正要跟上,冷不丁被候在电梯外的病床撞个正着。
一旁的医生护士手忙脚乱扶正了输液瓶,毫无诚意地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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