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河问:“你觉得,这个杀手还有帮手?”
余辉:“是。这个帮手很专业,而且很细心。”
冯长河点点头,走了一步,还是提醒说:“医院门口有个小超市,24小时营业的,自己在门口安了个小监控,可以参考。”
余辉神情一振,快速回头:“真的?”
“嗯,我上次来医院时注意到的。”
余辉快速暂停电脑,从座位上站起来:“多谢多谢,冯哥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冯长河平静道:“私人小超市,很不正规,监控不一定开没开呢。”
“那也有戏,我这就带人去看一下。”余辉边掏手机边往外走,跟冯长河抱拳一谢,带上了门。
冯长河走到贴墙的座位坐下,头靠着墙思考。
会议室里忙忙糟糟,交谈声电话声呵欠声穿插,咖啡味儿茶味儿烟味儿纠缠,冯长河身处这样的环境,却觉得自己的心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团温泉里舒适地泡着。
他很久没有体会过,甚至都忘了,念着一个人,内心可以这样的安定。
冯长河在口袋里把玩几下手机,然后掏出来。他点开联系人,往下滑了几下,看到了“世界家里座机”几个字,比别的姓名都要长出一截。
时间还是清晨,他没有点开电话,只是用大拇指在那几个字上面轻轻摩挲,生冷的一行字,硬是被他探索出了些柔和的意味。
没过多久,宋魏民风风火火地回到会议室,对冯长河一招手:“走。”
宋魏民手头的电话还没打完,他边走边说,走到病房门口后正好挂断电话。他和冯长河一起换上了防护服。
医生给他们打开病房门,宋魏民冲冯长河一点头,两个人一起跨进去。
青铜僵硬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脖子下面垫了个枕头,头略抬高。人走到他床边后,他的眼珠轻轻转了一下。
宋魏民说:“人来了,有话说话吧。”
青铜嘴唇蠕动,吐出气音:“......高度近视,没戴眼镜,看不清。”
冯长河两手一展,撑床弯下腰,凑离他近了些:“你想跟我说什么?”
青铜眼珠又轻轻转动了一下,唇角挤出一道很浅的笑纹:“老熟人,你好啊......”
宋魏民不耐烦地挪动脚步,平常犯人这么多废话,他早揪着领子冲对方吼了,可眼前这个就剩口气了,一吼别再把那口气毁没了。
冯长河弯着腰,没有动,静静等着。
青铜终于又开口了:“是你们弄错了,你们之前来圣地想抓制毒的,但弄错了......”
他气若游丝,声音低,但是稳:“我们和他们,是两帮人。我们组织,只是把地皮借给他们,种一些挺能赚钱的花花草草......”
宋魏民严肃地问:“你们是什么组织?”
青铜目光闪动一下:“杀人啊。”
“......我们培养杀手,卖给别家,或留着自用。我们名字就叫圣地组织,一帮警察耀武扬威地要放火烧我们家园,大家当然不能同意。我们没有主动惹事,是你们上门找事,这怨不得我们......”
宋魏民神色冷峻:“你们组织有多少人,有多少杀手流窜在中国?”
青铜:“这个别问我,没用了。我逃离了组织,我知道的信息,早就都改变了,没用了......”
冯长河问:“你为什么要自首?”
青铜深情地回答他:“因为,我想你了啊......”
没人信他的玩笑,冯长河等着他靠谱的回答,宋魏民依旧锁紧眉头。
青铜显然不想说出逃离组织的原因,他目光一避,转而问冯长河:“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找你来么?”
“为什么?”
青铜目光转动一下:“我明天就要做第二台手术了,对吧......”
冯长河说:“对。”
青铜淡淡道:“他们今天一定会动手的。你来见我,他们一定觉得你当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掌握了不该掌握的信息......”
“他们一定觉得,当年对你的报复成效不怎么好啊......”
听到报复二字,冯长河目光迅速紧缩,回忆在他脑海里一连串地闪过。他张了张嘴,还没问出来,宋魏民抢先问到:“他们会动手”
青铜嘴边又浮出笑纹:“不是对我。你知道杀一个人多贵么......我已经不值钱了......”
他虚弱平躺着,目光却带着力道直直射向冯长河的脸:“是对他。”
“......我怕组织的人不好找到他,特地把他,叫来医院了,还有这么多警察朋友作陪......”
“你们不是想多获得圣地组织的信息么?今天抓一个新鲜的杀手,就能问出来了......”
一下子说了太多话,青铜脸色泛起苍白,但他声音又慢又稳:“......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能够坦白从宽啊......老熟人,你说呢 ”
说完他轻轻咳了一声,胸口明显地一起一伏,病床边连接的机器发出“滴滴滴”急促的警报声。
医生快步走了过来:“警察同志,出去吧,病人情况不好,无法继续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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