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叫她去镇南王府休养。
那老王妃替卫安做的事算是什么?
老王妃能善罢甘休?
卫老太太目光冷然,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失落:“事到如今,我们若是不送她过去,那就是落人口舌,让你岳母怎么放过你?怎么咽下这口气?”
卫阳清便哑口无言。
好半响才讷讷的张了张嘴,吐出一句话来:“可是,到时候小七的身世要是被她知道了……”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岳母心里门儿清。”卫老太太垂下眼睛,弹了弹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在她眼皮子底下,阿珑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卫老太太不想教,她对卫阳清实在是提不起什么慈爱之心来,可是又不得不教,以后卫阳清毕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终归要撑起门庭的。
不管怎么样,以后卫安也需要有娘家。
她叹了口气,目光如炬的望着卫阳清道:“你是个当父亲的,遇见这样的事,你头一个反应不当是不放她走。”
“你如今该怎么做?”卫老太太笑了笑:“当然是该亲自把阿珑送去镇南王府,跟你的岳母和你的大舅子开诚布公的谈清楚,你岳母是个明白人,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卫阳清似懂非懂,想起卫玉珑的眼神里心里有些冒寒气。
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骂他,骂他薄情寡义,喜欢的东西喜欢时就要捧到天上去,不喜欢了就能彻底撂开手…
这世上敢这样说亲生父亲的女儿,哪里去找?
也就是长宁郡主才教的出来。
卫阳清心情阴霾,坐在藤椅上半响才摇摇晃晃的立起来,冲老太太告辞。
卫老太太一等他走,便冲花嬷嬷冷笑了一声:“他这么大了,在外头当官精明,可是回家了却如此之蠢!”
多有男人仕途好,为人处事乃至家中事一窍不通的,花嬷嬷也拿这个劝解卫老太太:“总归现在郡主不在了,以后慢慢便会好的。”
卫老太太满心的疲累,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嬷嬷便不敢再说了,见翡翠进来,朝翡翠使了个眼色。
翡翠心里清楚,垂手进门来,连声音也显得没有丝毫重量:“老太太,王府已经来人了,问您的示下…”
是要卫老太太决定见还是不见了。
卫老太太让人去请,问清楚是李嬷嬷来了,便叹了口气。
最后她还是让人请了李嬷嬷进来。
李嬷嬷一如既往的陪着小心,很是恭敬的模样,跟卫老太太说了一会儿闲话:“郡主她在外头都挺好,就是放心不下yòu_nǚ…”
这是要卫老太太将心比心的意思。
多少年老王妃都在卫老太太跟前抬不起头来,小心翼翼的来往着,可是自从长宁郡主去后卫玉珑重病,老王妃的态度就忽然微妙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往往就是这样,进一步退一步都容易失去平衡。
卫老太太面色凝重:“这也是我这个做祖母的不大好。”
她这么一句下来,李嬷嬷反倒是不知道怎么说,斜欠着身子连忙欠身:“您别这样说,最近府里也不容易,老王妃都是知道的。”
卫老太太静默了片刻,让她先去替卫玉珑整理箱笼,自己亲自让花嬷嬷和三夫人陪着,去了卫玉琳房里。
她不是个称职的祖母,因为对长宁郡主的恨,她的确迁怒了卫玠跟卫玉珑。
而这原本的确并不是应当发生的事,她摸了摸卫玉珑汗湿的额头,见她睁开了眼睛,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卫玉珑挣扎着要坐起来,眼里满是戒备。
卫老太太便越发的想要叹气,祖孙做成这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当真失败。
这一辈子大风大浪经历的多了,反而对着小孩子这样想不开起来,当初若是她肯多在卫玉珑卫玠兄妹上放些心思,如今也不至于这样。
她敲了敲桌面,令卫玉珑看向自己,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李嬷嬷过来接你了,你父亲会亲自送你过去。”
卫玉珑没有说话。
卫老太太便又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心中有怨恨,也知道你对卫安的身世有疑惑。可这些都不是你这小孩子该过问的事,大人们都会解决好的。”
卫玉珑眨了眨眼睛,不说不好,也不说好。
她如今亦不知如何面对祖母跟父亲,不如少说,这样还能少错。
窗外人影幢幢,卫老太太耐心而细致的告诉她:“不要深究过去,深究过去的人,往往是不容易往前看的。你以后仍旧有无限好的光景,若是顺利,你也还能看见你的母亲。可若是你稍微行差踏错,阿珑,你不仅仅会没有母亲,连父亲也会一并失去。这里头的得失,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她把话说的这样清楚了,其实就是为了自己不去过多探查卫安的身世。
卫玉珑心知肚明,剧烈的咳嗽了一阵,直到发觉自己连血丝都咳出来了,才拼命止了咳嗽,捂着胸口,勉强笑着问卫老太太:“祖母是在告诉我,放我去王府的交换条件么?”
屋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缝撒进许多金光,卫老太太还没答话,门便砰砰拍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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