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现在在朱信之那儿。”裴谢堂笑道:“不过,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遗书。”
“那是什么?”高行止问。
裴谢堂沉了沉心:“是我写给朱信之的断情信。”
高行止猛地一愣。
裴谢堂乐了:“不要这个表情,反正迟早都是要给的,早给晚给也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不写遗书?”高行止看着她苍白无力的笑容,犹豫了一下,选择不拆穿她:“要是写的遗书,就能被朱信之发现,从而大白于天下。”
“没证据啊。”裴谢堂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个时候公开些一封关于太子身世的遗书,得不到任何支持,还会引起朱信之的怀疑。我要是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我一定二话不说就全写了下来,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这些也还是我猜测的。”
高行止也沉默了。
是啊,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点懊恼的砸了砸桌子:“那就放过陈家?”
“且让他们逍遥一段日子吧。”裴谢堂眸中寒光凌乱:“我已经让我鬼养阁的人去寻找线索了,周家、陈家、宫里,全部都动了起来,迟早会有确切的线索的。”
“好。我也会去公主府那边多做打探。”高行止低声说:“长公主知道很多东西,将来会对我们有用。”
“你要小心,跟长公主走得太近,怕会惹祸上身。”裴谢堂蹙眉,很是忧心忡忡:“我从前听我爹说过,陛下对长公主是极为回护的,要是因你损害了长公主的名声,我怕陛下会找你的麻烦。你好不容易有今天的一切,因为这事儿失去了不值得。”
值得。
高行止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为了她,什么都值得。
裴谢堂看了看外面的天,倒在床榻上:“不说这些,眼下等着消息,总会有进展的。折腾了一整天,实在是太困了,我睡一会儿。”
“嗯。”高行止坐在床沿边,将她踢下来的鞋子摆放好,掖了被角:“你睡吧,我就在外间的软塌上,有事喊我就好。”
裴谢堂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高行止出去了。
裴谢堂却没真的睡着,高行止一走,她就睁开了眼睛,脑袋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一会儿想着谢家,一会儿又想着陈家孟家,一会儿是东宫,一会儿是曲贵妃,一会儿是朱信之,一会儿又是淮安王府。这些事情像一团乱麻,惹得她心浮气躁。
手臂很疼,被夜明砂灼烧过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看起来有些怕人。
这样也好,她能记住这个教训。
躺了一会儿,祁蒙进来,将她手臂上的水泡挑破后,敷上一层碧绿色的药草,低声说:“王妃,这是芦荟,对烫伤和烧伤有很好的效果。我还加了一点生肌的药在里面,晚上可能会痒痒,你千万不要用手抓挠,不然伤口愈合不了。”
裴谢堂一一应了。
祁蒙看了看她,小声的问:“王妃今晚真不回淮安王府了吗?”
裴谢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色如何?”
“很差。”祁蒙直白的说:“像从地府爬出来的鬼一样,王妃脸上的青气散了还需要一两天,加上气血亏虚,皮肤很白。”
“就这幅鬼样子,我怎么敢回去?”裴谢堂颓然的躺下。
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跟高行止说了,让高行止想办法知会高行止一声,她今晚不回去,不知道高行止找的是个什么借口?
祁蒙讷讷的问:“可是王爷那里怎么办?高公子送了信去,但王爷说不定会寻来。”
裴谢堂努了努嘴,一时间也有点迷茫。
高行止到底找的理由靠不靠谱啊?
要是不靠谱,朱信之指不定真会来啊!
她心中一阵忐忑。
两人大眼瞪小眼,裴谢堂正想说话,便听见屋子外传来了清朗温润的嗓音:“我的王妃在里面,你为何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朱信之!
他真来了!
裴谢堂悠悠的看了一眼祁蒙:“祁蒙啊祁蒙啊,你真是个乌鸦嘴。”
高行止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她今天不想见你,你来了就来了,但要想进去见她,我肯定不会让开。”
“她为何不想见我,不是你说了算。”朱信之嗓音淡淡,压抑着风雨欲来:“你将我的王妃扣在这里,推说她生我的气不见我,这说不过去吧?高公子,容我提醒你一二,不管过去他跟你有多深的交情关系,但从宣庆二十三年五月十七开始,她是朱谢氏,是我朱信之明媒正娶的妻子。”
高行止一阵无言,窗台上的影子却直挺挺的站着。
祁蒙捂住嘴巴,有点仓皇,一双眼睛露出惊慌之色。尤其是看到这屋子,脸都跟着变白了,拉了拉裴谢堂:“王妃,这,这是高公子的房间啊!”
“是啊。”裴谢堂没反应过来。
祁蒙恐慌的指了指她的衣服。
裴谢堂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下午下完酒澡后换的,这衣服是高行止的,穿在她身上松垮垮的,越发不成样子。她一愣,忽然明白了祁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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