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裴谢堂立即定神。
朱信之轻笑:“你忘了,先前是我主审的冉成林贪污案吗?”
“是孟家?”裴谢堂一愣:“他们的胆子这么大,还敢来行刺你?”
“我猜不是孟家。但跟孟家脱不了关系。”朱信之笃定的笑着,像什么都明白,了悟一般:“孟家是帮着谁,大约就是谁想要我的命。”顿了顿,又道:“还有,有件事你不知道,今天我在临水河听了那些士子的话,不是出去了一阵子吗?我去文科馆了,说是去看看阅卷的进度,以防父皇问起来。文科馆的让我进去了,我便去翻了翻他们的试卷。”
“然后呢?”裴谢堂眨眨眼。
朱信之低声说:“我特意问了贺世通提到的那个人的文章,记了其中的几句,你猜,如今那篇文章是挂在谁的头上。”
“难不成是孟家哪位公子?”这事不难猜。
朱信之点头:“正在孟蜇平的孙子,孟沈熙的名下。”
果真是被换了!
裴谢堂心里暗暗吃惊,黑夜中,嘴角的笑容却更鲜明了几分,格外的嘲讽。
这么多年来,孟家果真是死性不改!
这一次,没了她裴谢堂,又多了朱信之,她就看看孟家如何保住自己辛苦建立的大厦,又如何将这一盆污水扣在她裴谢堂的头上。
买卖官爵?呵呵,当初栽给她这个罪名的时候,她在天牢里仰天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她自从长官寒铜军后,一向承袭裴拥俊的作风,用人唯贤,从不敢以亲疏远近lùn_gōng,更不敢因真金白银封职,没想到这公正的持身最后却遭到如此非议。当时,她就隐约猜到这事是孟家栽赃给她的,让她分散天下士子的注意力,果不其然!
“孟家的胆子真大!”裴谢堂感叹了一句。
朱信之却微微一笑:“再是胆大,终究是臣子,玩弄权术,于他并无好处。太傅已经是位居一等国公,又威名赫赫,更进一步也没什么太大的荣耀。他做这些,不过是为他人做嫁妆。孟家始终是皇亲国戚,有个皇子在前头,当然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认为是朱简数?”裴谢堂悚然一惊,不由脱口而出。
朱信之没否认,只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啦,睡吧。”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不同裴谢堂说话。
裴谢堂睡不着。
心中千回百转,都被今夜的一切深深刺激。
许久,她笑了。
没想到今夜一出抛砖引玉的苦肉计,竟然能同时收获两条线索,当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这边朱信之吐露了一个秘密,这个时候,想来高行止那边的审讯也该有个结束了。
明天,她真是期待啊。
淮安王府的烛火,在大雨转为中雨的时候缓缓的灭了,但泼墨凌芳里的蜡烛却一根根越点越多。密室里,高行止挽着自己的折扇,端坐在太师椅上,很是悠闲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你看你,痛苦成这样,我劝你还是招了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地上的影子抬起头来,一张脸雪白,唇角挂着殷红的血迹,在他的脚边,两颗破碎的牙齿和着血迹,让人看了都觉得疼。
江湖规矩,毒药是藏在牙齿里,他打晕了被带到这里来,还没醒就被拔了藏毒的牙齿。
当真是求救无门,求死不得!
他身材消瘦,瘦猴的绰号完美贴合,尤其是现在,因受了两番酷刑,瘦猴疼的厉害,浑身都被汗湿,像从水里刚刚捞起来的一样。只是,他仍旧咬牙:“我们就是想弄点银子花花,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还是不想说真话?”高行止心情很好,看了看左右:“你的骨头很硬,要是放在我的隐月楼会是一等一的好杀手,可惜,你选错了人。”
他说着,又笑:“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泰安郡主的遗书吧?”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瘦猴跟前抖了抖:“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你要是说了,我就给你看一眼,让你死得瞑目。”
瞧见信件,瘦猴眼中顿时精光大盛:“你果然有!”
“你真是为了这东西。”高行止将信件放在身侧的桌子上:“你既然不说,就怪不得我了。先前给你玩的血腥的,不过就是挫挫你的锐气,要是给那个人看见,少不得要说我粗鲁,不肯跟我玩耍。我就是个商人,一向俗气,为了她,迫不得已要学些雅的。来人,把那红皮刀拿来,让这位大侠试试咱们隐月楼的新玩意。”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这笑声委实不怀好意,瘦猴一惊:“你要做什么?”
“别怕。红皮刀这东西一点都不血腥。”高行止微微一笑,十足十的风.流倜傥:“就是一把红色的小刀,一刀下去,皮就红了,但不会流血。”
“放屁!”都说是酷刑,会这么好心?
高行止点点头:“诸位,他不信,给他看看。”
话音刚落,就有人端着一个盘子上前来,盘子里端端正正的摆放着的,是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刀柄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只寒气逼人,一看就削铁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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