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止却是一声嘲讽地冷笑:“有什么不行的,他冤死了你,还不能多吃点苦头?”
“我是担心纪迎初他们。”裴谢堂被他目光瞪着,一点也不畏惧,底气十足地解释:“你以为是什么?”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高行止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一时笑靥如花。
裴谢堂被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弄得有些烦躁,拍开他的手,看了看外面:“天色不早了,我是偷跑出来的,这会儿得回去,不然那丫头找不到我还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我先走了,要是西北那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
“那我就不送你了。”高行止撇了撇嘴:“你想必也不会乐意让我送。”
“其实我挺乐意的。”裴谢堂认真的看着他。
高行止打开门:“慢走!”
“乌子儿乖,”裴谢堂没急着走,转身回到床榻边,轻轻推行裴衣巷,裴衣巷睁着朦胧的睡眼,扁嘴要哭,瞧见是她又收了声,撒娇地伸手让她抱,裴谢堂抱着幼弟软软的小身子,心底的疼爱如野草一般蔓延,亲了亲裴衣巷,指着高行止柔声对他说:“认得这个大哥哥吧?晚点的时候,哥哥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在那里乖乖的等着姐姐,等姐姐办完了事情,姐姐来接你,好不好?”
从前她在西北领军打仗,没有时间带着裴衣巷的时候,也会将裴衣巷交给旁人照管。裴衣巷虽然人小,但很是懂事,每次都乖乖的。
“吉吉,不走……”裴衣巷眼圈红了:“陶伯伯……”
孩子还小,不懂大人世界的残酷,陶管家从前总陪着他,他心心念念的想着陶管家,可陶管家再也回不来了。
裴谢堂摸着他的脑袋:“陶伯伯出远门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等很久,乌子儿才能跟他一起玩。”
“吉吉玩。”裴衣巷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裴谢堂纵容的看着他,咧开嘴笑道:“姐姐当然是要陪着乌子儿玩的,只是现在还不行,你最乖了,对不对?”
裴衣巷盯着她,满目不舍又委屈,许久,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好吧。”
高行止在一旁看着,见状啧啧称奇:“你都换了一张皮了,怎的乌子儿还能认得出你来,真正是怪事。都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见鬼,莫不是他看见了你这张皮下那颗丑陋的灵魂啦?”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裴谢堂怒视他:“安置好我弟弟,否则我跟你没完!”
“喂喂,是你求着我办事的,还敢对我恶语相向!”高行止夸张的抽了口气:“裴谢堂,你太不会做人了吧,你就不怕我趁着你一转身,就把你给我受的委屈都还到你弟弟身上?”
“你会吗?”裴谢堂转瞬间又嬉皮笑脸起来:“我对你是一百个放心。”
当然,谁敢背着她欺负了她弟弟,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人抽筋扒皮!
高行止身躯微微一震,再开口,竟有些哽咽:“就这么信得过我?”
裴谢堂没说话,又安抚了一阵裴衣巷,哄着裴衣巷睡了,才艰难的同幼弟分开,拍了拍高行止的肩膀:“这里,和宫里,都交给你了。”
她从宫中带走了裴衣巷,又引起了这么大的乱子,禁军一定会加强查询和搜寻,幽庭司肯定会被重点查找,要是让人知道裴衣巷不见了,难免会引来很大的麻烦。高行止也懂她的意思,这事儿办起来也不难,找个孩子,先替了裴衣巷,裴衣巷被裴谢堂保护得很好,见过他的人不多,就算禁军搜查幽庭司的人头,也不易觉察到少了谁。
高行止点了点头,又交给她些许伤药,她便硬着心肠走了。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裴谢堂受了伤,这身体又太过虚弱,走走停停,走到后面,不免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走开----”
慌神间,只听见身后一声马儿的嘶鸣,车辙的嘎吱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裴谢堂一回头,才发现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勒住了一辆马车,方才她心神不宁,从巷子口出来竟没听到动静,险些被马车撞了。
“不要命了!”马车上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
裴谢堂张大了嘴.巴,又是孤鹜,怎么这么冤家路窄,苍天,她是做了什么孽!
孤鹜也认出了她来,危险地眯起眼睛:“又是你?”
一只手挑开帘子,朱信之的脸露了出来,瞧见是裴谢堂,他倒没什么特别震惊的神色,飞速的打量了一番裴谢堂,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他微微笑了笑,十分客气地对裴谢堂伸出手:“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不如本王送你一程吧?”
“王爷!”孤鹜瞪大了眼睛,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一会儿跳墙一会儿杀人的,居心不.良!”
朱信之淡淡道:“姑娘初次见面就喊唤我王爷,应是认得我的,我相信她。”
相信她?
裴谢堂心底暗暗撇嘴,她都不信自己呢!
孤鹜哼哼唧唧,可朱信之的命令不可违抗,他还是磨磨蹭蹭的将裴谢堂扶上了马车。裴谢堂怕身上的血气和药味被他觉察,下意识的躲闪,转念一想就放了心。高行止的东西,很多是宫里都比不上的,尤其是伤药,他那隐月楼养着无数刺客,这伤药是常年备着,颇有神效,是她从前在战场上的必备之物,再大的血窟窿都能填上,是止血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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