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这些银子放进自己的包裹里,仔细包好, 又将剩下的四贯多的钱推给阿年。
阿年迷糊地看着他:“干嘛?”
“这些是你的。”
“为,为什么?”
萧绎还能怎么说,跟她说上此的野猪是她打到的,这回的野猪也是她打的?就像上回差点掐死慧娘一样,阿年根本就不记得,即便他说了她也不会信,没准儿还会觉得他脑子又生了毛病,才会这样异想天开。萧绎只能避而不谈:“我住在你家,又受你许多帮助,自然是要报答的。”
可是阿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愣是没接:“用不着这么多。”
“让你接着你就接着,哪儿这么多的废话。”萧绎直接将铜板塞到阿年怀里,嘴里教训道,“不管什么时候,有银钱傍身总是好的,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不还说要给你爹找个儿子么,你手里没钱,谁愿意跟着你认爹?”
换做以前,萧绎定不会说这些世俗的言语,可是现在,现实叫他不得不抹平棱角。
阿年摸了摸怀里的铜板,看着萧绎良久。
“你看什么?”萧绎被她看得心里慌慌的。
阿年抠着桌子:“你是不是,要走了?”
萧绎心里一咯噔,旋即拍了一下她的手:“桌子不结实,别抠了。”
阿年收回了手,过了会儿又揪起了衣裳,肯定道:“你就是要走了。”
“胡说什么呢,哪里会这么快,不是说好了要给你爹找个儿子吗,没找到我是不会走的。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的,有这个空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阿年没再追问了,不过也没有再拒绝他的铜板。只是因为这个插曲,两个人也没有再深入的交谈了,都不是很想说话。
萧绎自己不愿意多想,更不愿意阿年多想,相顾无言了一阵子之后,萧绎便催着阿年早些过去睡觉了。
不过躺在床上的萧绎却没什么睡意。
刚才阿年问得太突然,他虽敷衍过去了,可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就在今天傍晚,与陈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萧绎便在思索以后的出路了。这两次上县城,也叫萧绎知道了一些世情,这二十两白银,若是买卖东西的话,多半是花不出去的,不过若是换铜板的话,应许还能换上三十多贯。三十多贯算不得多,充当盘缠却绰绰有余。若他真的只是商人之子,自然是要去太原旧地的,哪怕艰难些也无妨。
若不是,那他更要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该怎么办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叫萧绎,落水的人也叫萧绎,身份若不吻合,便是有人从中设计,许是掩护他,许是阻挠,便更印证了他的身份非比寻常。或是有福,或是有灾。
无论是哪一种,萧绎都要弄清楚事实。
他留不留多长时日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好好安抚阿年,替她做好足够的打算。这也是萧绎唯一能给阿年做的了。
一个月,萧绎给自己定了期限,最多一个月,哪怕到时候他还是没有恢复记忆,也是一定要走的,拖不得了。阿年的事,他要在这一个月间处理好。
翌日一早,陈家忽然来了客人。因为这两个客人,叫陈家本来就安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安静了,甚至还有些压抑。
陈阿奶叫来两个媳妇,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如临大敌,防备不已。她甚至捉摸着要不要叫陈有财回来。
萧绎和阿年跟着看了一眼,本来只是凑热闹,谁料那妇人一看见萧绎,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这应该就是你们家的萧公子了?”
提到萧绎,陈阿奶也脸上有光,挺直了身板,矜持道:“是呢,他和咱们村里的人长得都不一样,但凡有眼睛的,都能一眼看出来!”
“确实,这通身的气派,别人学也学不出来。”
夸人的是孙氏,王族长的媳妇儿。她今儿也不是单枪匹马过来陈家村的,身边还跟着陈氏,村里王秀才家的儿媳妇,王氏的大嫂子。
说罢,萧绎不得不带着阿年走出来。
孙氏瞧他俩走过来,都不知道先看哪个了。萧绎毕竟高大些,孙氏不好拉过来,只将阿年唤到身边,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你们家这孙女,还真是水灵得很,方圆几十里怕也挑不出这么一个出来。”
陈阿奶压住心里那故自豪劲儿,客气地应了一句:“也就长得好看些,平日里只知道憨吃憨睡,没什么能耐。”
这话说得阿年还挺不服气的。刚想反驳,忽然感觉脸蛋被人捏了一下。
除了眼前的孙氏还有哪个,孙氏也和陈阿奶差不多的年岁,大概是别人家的孩子越看越顺眼,这会儿对阿年喜欢得紧:“老姐姐还是有福气的,我家就没有这样好看的孙女儿。”
陈阿奶看她这稀罕劲儿,看着阿年也顺眼多了。只是飘忽之际,陈阿奶仍旧没有半分松懈。
这个孙氏来得太突然,又不知道什么目的,不提防着些都不行。他们陈家村和王家庄可是死对头,这孙氏眼下过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儿。
阿年摸了摸脸蛋,瞧瞧往后退了两步,离孙氏远一些。
孙氏客套地与众人都寒暄了几句,见气氛已缓和了过来,随即道:“我也不瞒着,今儿过来,是过来道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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