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打的?”陈有财仍旧不信。
萧绎想着里头还糊里糊涂的阿年,不想她担下太多,便道:“是我打的!”
陈有财也就问一下,见他承认了,遂将心里那点疑惑放下:“下回若遇上这些东西,切勿鲁莽。”
陈三石却不愿意了,当即道:“有财叔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那是有真本事,哪里是鲁莽呢。”
他又将在林子里捡到的两个野猪獠牙给大伙儿看。陈三石对萧绎的佩服,可是实打实的,“我也一直想着去山上打猎的,可是每每想到山里那些大东西,便再不敢去。往后可好了,跟着萧公子,也就不必害怕了。是萧公子?”
萧绎尴尬地笑笑,这人该不会当真了?
当真的又岂是陈三石一个,满屋子的人,都被萧绎给镇住了。陈大海兄弟俩都对萧绎另眼相待了。
“萧小公子,你再给大伙儿讲讲你是怎么打死野猪的?”陈三石激动地说道。
萧绎心中尴尬,退拒道:“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这可是野猪啊,咱们陈家村,可没人能打死一头野猪,就是整个安阳县,你也是头一个!今儿要不是你,我们几家的臭小子们,可就真的回不来了。”这才是他们对萧绎敬佩与感激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他救了二蛋几个,还免得野猪下山,糟蹋田地。
柱子爹先是夸了萧绎,接着连老陈家也夸上了,“有财叔您可真是有眼光,谁便救个人,都能救出这样厉害的来,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慧眼识金,对,可不就是慧眼识金么!”
“可不是我,是我们家阿年救的。”陈有财笑着摆手。
“都一样。”
陈有财尽力绷着脸,不过眼角处的细纹还是暴露了他愉悦的心情。他瞅着萧绎,脸上是从未有过和蔼可亲:“萧家小子,既然他们好奇,你就给他们说说呗。”
陈有财说着,话里还带了鼓励,示意萧绎尽管说。
“说……说啥?”萧绎一阵惊悚。
“说你是怎么一拳打断野猪獠牙的!”陈三石兴奋道。
萧绎又惶恐又心虚,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低着头道:“也没什么,先前我对着野猪射了一箭,正好射中了。那野猪流了不少血,早就没了力气,我打了它几拳,它就自个儿撞到树上撞死了。也獠牙,也是被树撞断的。就只是,这样罢了。”说道最后,竟然都没声儿了。
话落,满堂静默。
萧绎心虚之余,又不禁生了几分侥幸:想着他都这样说了,应该再没有别的事儿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几个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陈三石见他看过来,还同陈有财:“有财叔啊,你们俩这位小公子,还真是谦虚。”
陈有财亦笑呵呵:“他低调惯了。”
“那不行,该高调的时候还是得高调的。”
他们分明是不信萧绎那话的,以为是他谦虚,才故意说那野猪是撞死的。这年头,这样居功不自傲的人,可不好找!
想着他们先前竟然因为害怕不愿上山救人,再看看人家萧小公子如何高风亮节,在场的几个心里又是一阵害臊。
比不得,实在比不得!
不过知道了萧绎不是个喜欢吹嘘的人,众人都不得不将夸奖的话给咽了下去。只不过,当着面不夸,出去了还是得夸夸的。怎么着都是几个孩子的救命之恩,又是杀野猪的英雄,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一时又有人问起这野猪是不是要赶紧料理了,陈有财思考片刻,拍板道:“送去县城的酒楼里,看他们要不要。”
说完,陈有财吩咐大儿子,“将家里的牛牵出来,再去里正家借辆牛车,套好后咱们赶紧去县里。”
陈三石赶紧道:“找里正借做什么,我们俩就有,大海哥跟我过去拿就是了。”
“那也行。”陈有财并未与他客气。
陈大海赶紧牵着牛出去,一时又从陈三石家拿了牛车套上去,众人才合力将野猪搬上车。
萧绎以为这就没有他的事了,准备离开,陈有财忽然拉住他的手:“去哪儿?你得跟着我们去县里。”
“我也要去?”
“野猪是你打的,你当然要看着。”
萧绎闻着野猪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只觉得想吐,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去就行了,不用考虑我。”
“谁考虑你?我是考虑咱们老陈家的名声!你不去看着,别人以为我占你便宜怎么办?咱们俩的好名声,可不能因为你给败坏了,快上来!”
后头有人轻轻推了萧绎一把:“杀野猪的时候那般果断,这时候又磨蹭什么,小心折了你的英雄气概!”
萧绎听得背后一僵:“英雄?”
“杀猪英雄,这名头如何?”众人笑道,对萧绎俨然是一副推崇备至的模样。
萧绎:“……”
所以,当初直接说是阿年捶死的,是不是就没这么多的事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萧绎最后还是忍着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上了牛车。一想到他还得闻着这味道闻上半个多时辰,再有那杀猪英雄的称号,萧绎便觉得人生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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