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奶这一颗心简直要替阿年给操碎了。
李氏抱着孙儿,见公婆快要吵起来了,赶紧过来劝道:“娘,您别担心,阿年也不是个糊涂了,她这样说,自有她的计较。”
“她还不糊涂?”陈阿奶听着这话都听笑了,“她要是不糊涂,这个世上就再没有笨的了。”
“就你聪明。”陈有财没忍住,怼了她一句。这老婆子,真是越老越能耐,“人家现在是皇后娘娘,说话注意些。”
“就是当了皇后娘娘,不也还是我孙女。”陈阿奶气得哼哧哼哧直喘气,不讲理道,“总之这事儿我管定了。若是这回真有哪家不要脸的将自家姑娘送进宫,回头看我不骂死他们!一个个都是赵寡妇第二,上赶着去贴男人,也不害臊。”
这话难听是难听了些,不过陈家人都没有反驳。他们对那些人家,也是恶心得要命。
陈家这边人人担心,萧绎却没有多大的动静。诚然,在一开始听到阿年闹出的这事儿之后,萧绎是有些生气,甚至埋怨阿年不相信自己;可是转念一想,阿年也不像是个甘愿吃亏的。
他这样想阿年,又何尝不是不相信阿年?
耐着性子将手头的事处理完,萧绎这才领着人回了长乐宫。自打两人成婚之后,长乐宫便是萧绎的寝殿了,原先的紫檀殿,则变成了处理政务的地方。
长乐宫的宫人见到皇上回来,也都习以为常了,见皇上后面的太监总管打了个手势之后,便敛下眼眸,乖乖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进去通报。
萧绎舍下众人走了进去。才进内殿,便看到阿年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真个人萎靡到了极点。
萧绎被她这样子逗笑了,才笑出声,便又惊动了那边正在生闷气的人。
阿年翻了个身,拿眼睛觑他:“还知道回来哦。”
“你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我自然得要回来看看的。”
阿年哼了一声:“兴师问罪?”
“哪里敢。皇后娘娘这样为我着想,扬言要替我纳妃,让我坐享齐人之福,我哪里还敢过来兴师问罪?”
阿年嚯得一下从榻上爬起来,蹭蹭地跑到萧绎身边,拉着脸,一点儿没含糊地给了他一拳:“混蛋!”
萧绎差点没被她捶出血来,弯腰咳嗽了两声,万分狼狈。想来大齐历代皇帝,也只有他最丢祖宗脸面了。
阿年冷眼看着。明知道她不开心,还要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不打他打谁?阿年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打错了。
好半天,萧绎才直起了腰。即便被揍了,他也舍不得拿阿年怎样,只是暗暗懊恼自己嘴欠,让阿年生气了。他不得不将人扶到榻上,嘴上哄道:“好了,我胡说八道的,你莫要与我置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成亲之前萧绎便让着她,成亲之后更是如此。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阿年现在对“身子”两个字眼比较敏感,闻言颇为嫌弃道:“我可没有,身子。”
萧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当即乐道:“原来你竟这般在意。”
阿年没说话。
萧绎哭笑不得:“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本就对你不满,如今只是挑了一个他们以为最自己最有利的借口罢了,你不必在意。”
阿年也没多在意,只是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罢了。对于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阿年都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想到崔姑姑同她说的那些,阿年再次望了萧绎一眼,她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可萧绎……他会不会想要孩子?
萧绎将阿年这打量的模样看在眼里,好半天才坐了下来,认认真真地道:“我也不着急的。”
毕竟这是,随缘,急也急不得。
萧绎身为皇帝,自然希望早日有嗣,可是他也不能枉顾阿年的意愿。将她困在这皇宫里已经让萧绎愧疚了,他不能在其他事上还逼着她。
那样,阿年便不再是阿年,只是皇后了。
阿年听着这话,默不吭声。
不过选妃那事,阿年是打定主意要管到底了。萧绎知道她心里存着气,也都由着他,一点儿不管这事。
朝廷那伙子人本来便对皇后松口一事十分在意,阿年见他们都这样蠢蠢欲动了,索性让礼部那边加快了选妃进程。
一切都按旧例。
春节刚过,便是殿前选妃的日子了。萧绎对这事不上心,那日直接没有过来,是故当日只阿年一个人坐在上头。
前来殿选的官家闺秀见此,不由得心生失望。她们早就被家里人好生教导,来日进宫必定要好好把握君心,哪怕及不上皇后,也不能叫皇后娘娘一人独宠,弄得后宫失衡。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然而却又不少人打从心底里信了,并且以争宠为己任。
今日殿选,她们都卯足了劲,恨不得将自己打扮成个仙女,好博得皇上的青眼。可如今一看,上头压根就没有皇上,再看过去,那皇后娘娘疏于打扮也依旧将她们压得死死的。素来对自己容貌引以为傲的闺秀们,都有些扎心了。
难怪皇上这么宠爱皇后娘娘呢。
阿年坐在上头挑挑拣拣,半天没挑中一个顺眼的。
崔姑姑看她烦躁,俯下身问道:“娘娘,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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