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胪?”陈阿奶又听不懂了。
陈夫人矜持道:“就是二甲里头的头名。前三名是一甲,我家夫君输人一筹,只勉勉强强做了二甲的头名。”
陈夫人压着上扬的嘴角,如是说道。
陈阿奶忽然没了兴趣:“原来只是个第四啊。”
“……”陈夫人顿了许久,“大齐人才辈出,能跻身二甲,还能拿得头名,已经不容易了。或许于旁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于我来说,夫君考到这样嗯名次,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陈阿奶伸了伸脑袋,忽然来了句:“还能有皇帝厉害?”
“……没有。”
“那不就成了?”陈阿奶抬了抬下巴,“皇上那么厉害,都被咱们家给救了一回,你家夫君再厉害,还能厉害过皇上?我想也是不能的。”
陈夫人看着陈阿奶得意洋洋的脸,忽然发现,这话已经聊不下去了。跟乡野妇人说话就是这点不好,你便是骂她,便是讽她,没准她还依旧笑嘻嘻的,觉得你是再夸人呢。
没得好说了。
阿年这边也不好受。
她不喜欢这个陈素琴,可是芸娘却没发觉什么,反而因为陈素琴十分善谈,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恨不得事事都与陈素琴说个清楚。
连那日进宫,在宫中的所见所闻,也都同陈素琴说了。不知道为何,陈素琴对他们家进宫一事十分感兴趣,一直催促着芸娘说。
芸娘说得小脸红扑扑的,有点激动,毕竟这是她上京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姑娘。
阿年听了一会儿,便杵着脑袋,双眼放空……
崔姑姑临走时交代了她,让她注意待客的规矩。陈素琴是客人,她自不能将人赶出去,也不能叫陈素琴发现自己不待见她。否则,事情传到崔姑姑耳朵里,讨不了好的依然是阿年。
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当每听见。阿年想要转移一下目光,于是就盯着房顶看,盯着盯着,就真的听不见了。
好神奇……
“你们平日里在府上,都做些什么呀?”
芸娘听陈素琴总算没有再问宫里的事儿了,瞬间松快了不少,虽然宫里的事儿她也愿意说,可芸娘只去了那么一会儿,又没敢怎么看,说来说去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西。这会儿陈素琴问了别的,芸娘便又有话说了:“也不过就是做做针线,学学规矩什么的。”
“这规矩,是得好好学。”
芸娘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只道:“可不是吗,今儿瞧见了你,才知道我这规矩学得还是不到位,往后可有得练呢。”
陈素琴矜持地笑了笑,又道:“还有那女工,虽说咱们女儿家,总得会些针线,可也不能将针线活摆在第一,日日就只拿着针线。还需得多读读书,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了书,眼界宽了,自然做什么都顺畅。”
芸娘尴尬了一下,她和陈姑娘不一样,她从小到大都没读过书呢。
说着,陈素琴又转向阿年:“还没问阿年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陈素琴说完,迟迟不见阿年看过来,又唤了一声:“阿年?”
阿年定定地望着屋顶。
陈素琴奇怪地朝上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阿年姐?”
依旧没人应,陈素琴茫然地看向芸娘。
芸娘臊得脸都红了,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阿年这,这可不是又呆上了。她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起呆,客人都还在呢。芸娘赶紧推了一下阿年:“阿年,问你平日里做什么呢,快说话!”
“啊……?”阿年回神,呆呆地看了陈素琴一眼,又看了芸娘一眼,“哦。”
这样子委实丢人的很,芸娘担心陈素琴多心,不得不道:“阿年昨儿夜里没睡好,这会儿正瞌睡着呢。”
陈素琴可没那么好骗:“你不说,其实我也瞧得出来,方才我同你说话的时候,阿年便没在出神,想是我的话实在太多了。”
阿年惊讶了,这位陈姑娘竟然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真是难得。
芸娘赶紧道:“怎么会呢,我们姐妹俩平日里,话也是挺多的,比陈姑娘还多得多呢。”
“那就是我说得不对,惹了阿年不高兴了,要不然阿年也不会一句话都不搭理我。”陈素琴有些委屈地转向阿年,“我不是有心问这么多的,阿年,你该不会是烦我了?”
阿年沉默了。
沉默良久……
陈素琴咬牙,捏紧了帕子。她不过是客气客气随便一问,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样的回答。
芸娘也揉了两下脑袋,头疼地不得了。这,这可怎么收场啊。
好在陈素琴自说自话的功夫不错,即便冷了一下场,最后仍旧是圆回来了。只是到底被伤到了,之后再不与阿年说什么了,只一心拉着芸娘的手,亲亲热热地说着京城里的见闻。
确实如陈阿奶之前说的那样,她和陈夫人说着她们的话,说说笑笑的,似乎很热切;这边三个姑娘,除了发呆的阿年,另外两个也看着极和睦。
如此,陈夫人母女在荣庆侯府约莫待了有一个时辰,才被夏彤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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