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宛卿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楼公子,她是你的嫂子这没问题,可是你知道她的来历吗?我先前是认识她的,她不是好人!”
楼阙皱眉不语。
黎宛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又继续道:“我不会认错人的,她先前的名字叫‘如兰’,是枕香楼一个尚未挂牌的妓女……”
说到此处,她故意顿了一顿。
楼阙终于如她所愿,抬起头来。
黎宛卿忙道:“是真的!当时她有一个心上人,是个落魄书生!他们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可是没有钱赎身,最后还是我和红姑一起帮她逃出去跟那书生双宿双飞的!我不知道她后来怎么会改名换姓嫁到楼家当了少奶奶,但我确定那就是她!你记不记得上次在缀锦阁,我曾经问她是不是认识红姑?她当时否认了,可是她的神情分明有些不自然!她在说谎!楼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
她的话尚未说完,楼阙已站起身来,冲到了她的面前。
等黎宛卿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衣领已被楼阙抓在了手里。
黎宛卿呆呆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说,她以前有心上人的,她待你未必是真心……”
“滚!”楼阙手上使力,竟像抓麻袋一样把这位黎三小姐提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地扔出了牢门。
“楼公子!”黎宛卿摔在冰凉的过道里,连眼睛都没敢睁开便已哭出了声。
她是真正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都是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楼阙自己锁上了牢门,从铁栏里伸出手去,把钥匙扔到了黎宛卿的脚边:“赶紧滚,别逼我掐死你!”
“桐阶!”过道的尽头传来了黎赓的声音。
“大哥……”黎宛卿立刻大哭起来。
黎赓加快脚步走过来扶起了梨花带雨的妹妹,然后责怪地看向楼阙:“桐阶,你怎么对女孩子动手?!三妹可不曾得罪过你!”
楼阙双手抓着铁栏,气得发颤:“我没打死她已经算是客气了,你还想怎样?”
黎宛卿闻言立时哭倒在地,说什么也站不起来了。
黎赓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忍不住向楼阙冲了过来:“三妹秉性纯善不谙世事,她便是无意间说错了什么话,你也犯不着下这么重的手!”
楼阙毫不客气,立刻跟他喊了回去:“枕香楼那个如兰是她放走的,我不该生气?”
黎赓一怔,又回过头去把他的妹妹提了起来:“如兰当真是你放走的?”
黎宛卿吓得连哭也忘了:“是……是又怎么样!当时我看她一个女孩子可怜嘛,谁知道她会抛弃心上人又嫁到了楼家……”
黎赓险些气死过去,喘了好半天才平复了呼吸,咬牙道:“你弄错了,如兰跟郑姑娘不是同一个人!现在你马上消失,否则我怕忍不住打你----还有,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枕香楼,我直接给你挂牌你信不信?”
黎宛卿看见自家兄长疾言厉色的样子,心里更委屈了:“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难道不是好心吗?枕香楼那些女孩子难道不可怜吗?我做错了什么?”
“滚出去!”黎赓终于也火了。
黎宛卿不服,又看向楼阙。
却见对方正冷冷地盯着她,两只眼睛红得吓人,简直像只会吃人的凶兽。
这位善良勇敢的千金小姐终于被吓到了。她不情愿地捡起地上的钥匙塞到黎赓的手里,双手捂脸哭着跑了。
黎赓手里攥着牢门钥匙,看着楼阙,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楼阙又靠着墙角坐了下来:“你出去吧,我还撑得住。”
“桐阶,”黎赓迟疑道,“父亲那里,我再想想办法。你在这里一定要坚持住……罪名不要乱认,不是玩的。”
楼阙笑了笑:“我知道。”
黎赓看见他笑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可是,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经过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他分明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就连葛丰也已多日不曾来看他----这么多年的交情,竟还是要分道扬镳了吗?
黎赓有些不甘心。可是眼下的困局,又不是他短时间内能解开的。
他只能尽力而为。
黎赓叹了口气,低声道:“楼家那边,我会尽力帮你照应,你放心。”
楼阙抬了抬头,叹道:“你先养伤吧。年后不久就要进京赶考,你可别落下病根。”
黎赓扶着铁栏,唉声叹气:“褚先生摊上了这么大的事,你我如何还能赴考!”
楼阙摇摇头,笑了:“旁人能不能赴考我不知道,但你是一定能去的。凭着黎兄之才,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桐阶,你是在骂我!”黎赓不安地道。
楼阙微笑地看着他:“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褚先生总该留下点什么。这次的事若能平安过去自然是皆大欢喜,否则……先生的那些著作只怕未必保得住,门下弟子亦是性命堪忧。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也就只有你尚有机会继承先生遗志,激浊扬清、匡扶正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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