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西自嘲一笑,放松了心情,挑起一筷子面条,瞬间抛却一切尴尬,大快朵颐起来。
云南放下书,望着云西,目光幽幽,“今夜一路奔波,不会轻松,我先回吏舍去给你拿围巾手套,定然用得上。”
说完他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云西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就着面完继续埋头奋斗起来。
待到两碗面全让云西一个人包圆了,她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满意的吐了一口气。
这下就是一宿不睡,她都会动力满满啦。
云南放下书,为她倒了过一杯水端到面前,而后帮着她收拾起碗筷来。
云西刚喝了一口水,房门就被人一下打开。
云西抬头望去,就见形色匆匆的符生良正推门而进,她立刻站起身来,“大人,都办妥了?”
符生良轻笑着点点头,“殷捕头指了两个心腹捕快,正巧都在值班,我已经叫他们在马房等着了。”他又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给云西说道,“天色已晚,出入县城,执着这块令牌就可畅通无阻。”
“好,那我们这就出发。”云西接过令牌,收进怀中内兜,回身将桌上半杯水仰头一饮而尽,就带着云南朝着符生良揖手辞别,转身走出了屋子。符生良将他们送到堂屋门口。
他站在门里,望着院外云南云西匆匆而行的背影,如玉的脸庞上,渐渐现出一抹会心的笑。
“大人,您还没吃晚饭,俺去给您再下点面条?”一旁的老仆微驼着背,凑到近前,看着符生良,皱纹横生黝黑的脸上,满是关切。
听闻老仆话语,符生良那一丝细微的浅笑倏忽而敛,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宝蓝色的锦衣便服,目光略略迟滞。
“大人?”见符生良莫名发发起愣来,老仆人疑惑的唤了一声,“您还没吃——”
符生良猛一抬手,打断了老仆的话,“老伯,还有一件灰色不起眼的便服,快快取来。”说完,他转身就向里屋走去。
“啊···啊?”老仆脸上全是不解,却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大人,您这就要出门吗?您不吃饭了?”
符生良骤然止步,回身看着老仆人,浅浅一笑,说道:“放心吧,这顿饭,有人管。”
老仆登时有些呆,他很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开始不好使了。
他家这位知县老爷自从进入滕县,就没吃过别人一顿饭。
不说比上那位连吃顿肉,都能震惊天下的大清官海瑞海青天吧,在大明官场上也绝对绝无仅有的了。白白长了一副娇嫩贵公子的皮相,内里其实板正得不得了。
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主动要到外边去蹭人家的饭。
老仆人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却听已经进入里屋的符生良催促着喊道:“老伯,快一点拿衣服来,晚些,别人就吃完饭了。”
“哎!”老仆人下意识应了一声,连忙就向里屋走去,“衣服都在里屋衣柜里,俺帮您找!”
衙门另一边的马房。
待到云西云南走进马房院子,天色已经朦胧的有些黑了,院子里外都上了灯。由于临近年关,衙门很多有些身份的官吏都会借用衙门闲置马匹,回家过年摆阔气,所以马棚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的马匹。
在马棚上两盏昏暗的灯盏映照下,几匹稀稀落落的瘦马更显得萧索可怜。
马棚旁的值班房也亮起了灯,像是听到了她与云南的脚步声,云西看到在暖白的纸窗后,有人影飘忽晃过。
云西收回视线,一眼就看到马棚另一端正站着两个人,各自牵着两匹马。
云西快步走到近前,接着轻晃的灯光,两张并不生疏的面庞渐渐清晰起来。
二人皮肤都很黝黑,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个虎背熊腰,一个中等偏瘦身材,长相也都平常,算不得出奇。两人老早就看了云西云南,其中一个把手中缰绳交给另一个后,几步迎向前,朝着云西云南抬手就是一揖。
“见过云刑房,云书吏。”那人拱手躬身说道。
云西也拱了拱手,礼貌回道:“有劳二位,这大过节的,还要跟着我们外出做事。”
虎背熊腰的那个直起身子,上前一步,慨然说道:“没二话,现如今殷头虽然遭了难,但甭管到了哪步,殷头的话跟俺们兄弟这儿都好使!”
那个受弱些的捕快也表情坚定的附和道,“没有殷头,也就没有俺们兄弟的今天!只要殷头有话,哪怕是脱了这身官皮,俺们兄弟也绝对不会眨巴下眼!”
看着两人诚恳的模样,云西心中不禁感慨。
所谓人走茶凉,平日跟殷三雨勾肩搭背的奚岱伦与胡勐此时都对殷三雨退避三舍。而这些手底下的兄弟,反倒还有两个对他念念不忘的,真的已是大不易。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患难见真情,果然不假。
云西高高的抱起拳头,感动的说道:“有大哥们这句话,云西心里就踏实了。客套的话就不说了,咱们先出去吃个饭,剩下的,吃完饭再说。”
两个捕快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高壮些的那个刚要推辞,“事情要紧,俺们兄弟都吃——”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云西抬手打断,她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下马房值班房,笑着压低了声音,“两位大哥,此处多有不便,有话咱们外面说。”
说完,她从二人手中接过缰绳,随手递给云南一个,自己一个翻身就上了马。云南紧随其后,两个捕快也都动作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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