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意思劳烦皇上呢……臣还是自己来罢!”南怀仁实在不好意思让康熙亲自喂药,最终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康熙手中小心翼翼接过药盅,颤动着双手哆哆嗦嗦将碗里的药喝完了。
“至于罗刹的事,朕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后续事宜,神父不必为此劳心劳神。”佟懿儿吩咐玉衡将空碗端下去,又看着底下人扶南怀仁重新躺好。听了康熙的劝慰,南怀仁不由频频点头,答应康熙一定在佟府好生休养。
“这个南神父,竟就这样把朕给‘卖’了!”与佟懿儿一道回到乾清宫,康熙立刻脱了头上的红宝石暖帽挂在梨花木几案前的帽架上,摇头笑道,“本来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皇上您也忒‘公器私用’了----南大人又要为了罗刹的事操心,还惦记着您交给的任务,也真是不易!”佟懿儿替康熙将外套归置妥当,关上紫檀木雕花的衣柜嗔怪道,“回头南大人心里还不知怎么怨我呢!”
“这下神父身子抱恙,怕是许多事都要靠着别人了……”康熙走到佟懿儿身后一把搂住她的纤纤细腰,将头枕在她肩上,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一半的忧虑,“自打用了南神父这样的传教士,朕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若是有朝一日他真去见了他的‘主’,朕怕是要失去自己的第三只眼睛咯!”
“原来您是二郎神啊----竟有三只眼!”佟懿儿被康熙的比喻笑弯了腰----她想起以前学的历史课本上把林则徐称作“睁眼看世界第一人”。其实早在近代那些士大夫翻译外国书籍,向国人介绍海外世界之前,康熙已经睁开过一次眼睛了,只可惜没过多少会儿他的子孙便将那些漂洋过海而来的书籍丢弃一旁,直到坚船利炮轰开国门方才怕了。
“朕知道神父在担心什么,他未竟的事业总要有人替他做下去,他最怕的就是后继无人。”玩笑一阵过后,康熙旋即重拾方才的思路,听康熙一本正经地说着,佟懿儿亦不再笑了,耐心安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神父说得对,咱们大清毕竟没有怎么跟洋人打过交道,这些传教士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能帮着咱们也是好事。”
“所以您的意思是……得快些找到接替神父的传教士?”佟懿儿当然知道与罗刹谈判的重要。历史上南怀仁在康熙二十七年就撒手人寰了,眼见他命不久矣,的确必须尽快找到接替他的人。
“这话说着轻巧,可要找到几个值得信赖的洋人谈何容易呢?”康熙坐回前沿炕上,拿起桌上一册由南怀仁翻译的《几何原本》眉头微皱,“神父是看着咱们俩长大的,朕对他……就好像当年汗阿玛对汤玛法的感情一样。”
“您不是要派曹大人去江宁么?堂伯后来信了天主教,和当地留驻的神父们多有往来,没准可以给您推荐几个合适的人选呢?”见康熙伤神,佟懿儿当然想为他分忧,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佟国器来。
“是啊!朕怎么没想到呢----”康熙经佟懿儿这番点拨,一时茅塞顿开,“佟家人一向最是开明,而且上回去看你那堂伯时,朕就知道他是个难得一心为公的,他的建议一定靠谱!”
“您方才说南大人是您的第三只眼睛,依懿儿看来,将来恐怕曹大人才是您的第三只眼睛罢!”佟懿儿妩媚一笑,走上前去将康熙手中的书拿了合上放回原处,暗示他时候不早该歇息了,“修园子的事方才告一个段落,往江宁管织造、盐政的旨意跟着就下来了,您也不给人一个喘气儿的机会!”
“他喘气儿,朕几时喘过一口气了?”康熙随着佟懿儿走向龙榻,由着她一颗一颗解开他常服袍上的扣子,站在床沿边时,康熙伸手挑了挑佟懿儿的下巴,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诉苦道,“自打朕八岁登基以来,除了生病,你可曾瞧见朕歇过一日?”
“好好好,您是天底下最辛苦的人了----”私下里佟懿儿对康熙这样的撒娇已是司空见惯了,对于怎么哄他这件事,她自然也是驾轻就熟。只消一个拥抱,再加上一记深吻,便足以让他烦恼尽消。
“今儿这场筵席,既是为你庆功,也是为你饯行。”万寿节前,眼见曹寅即将离京赴江宁上任,康熙提议与佟懿儿一道出宫微服请曹寅吃顿饭。毕竟他做了康熙这么多年的跟班,又是共同经历许多事情的好兄弟,情谊自然与别个不同。在一家酒楼较为隐蔽的厢房内,康熙亲举杯盏,对曹寅寄以厚望,“此去天南地北,就各自珍重了!”
“主子真是折煞奴才了----”康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使曹寅诚惶诚恐,他慌忙起身弯腰谢恩,“奴才一定不辜负主子的栽培,在南边好好当差,做好主子的眼睛。”
“这是在外头,我待你就像自家兄弟一般----快坐!”康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摆手示意他坐下,切莫拘束,“若不是怕你跟我客套讲礼数,就在宫里或者园子里请你了!”
“主子考虑如此周全……奴才感激莫名!”曹寅从小与康熙朝夕相处,觉得自己这个“主子”真跟印象中威严不近人情的皇帝对不上号,康熙对他的关怀甚至让他有时候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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