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北检查了一下床铺,又把床让给连吞,连吞还道他“有心了”,结果他走到白草堆边上:“寸心,你睡这里吧,床太硬了。”
“我不睡了,白天睡了一天,”寸心抻个懒腰,“我守夜吧。”
“那无名睡草堆吧,”溪北又说,“无名消耗最大。”
无名:“我每天只睡一个时辰,白天连大夫弹琴时已经睡过了。”
连吞:“……”
溪北点点头,自己在草堆上躺下。
无名问寸心:“你有这么累吗?金丹修士能一睡一天?要不要连大夫给你听听?”
“还不是因为他?没他我没这么累,”寸心想起来就生气,问连吞,“你身上背了什么,比九头牛都要重!”
“九头牛?呵……”
三人以为他要抵赖,他却说:“九头牛才多点,你还是太低估你的实力了,至少九十头牛吧。”
“什么?!”寸心大喊,“你快扔掉,怪不得今天那四脚蛇都累吐了,你不扔掉我才不会再罩你!”
“扔不掉,”连吞悠悠地爬上床,抱着琴,那床明显不够他长,却见他缩成一团,侧躺着睡了,“不受累不成仙啊,别想美事了。”
一夜无事,天明时寸心出门打水,见无名在墙外倒立,吓了一跳。
“连大夫醒了吗?”无名活动了几下筋骨,进屋去看,见连吞还睡着,溪北已经起来了,拿着把木梳,出来给寸心梳头。
三人在泉边百无聊赖地等连吞起床,四娘和玉郎也都去种草,直到快中午了,无名见溪北快把寸心的头发盘成朵花,终于忍无可忍,进屋把连吞摇醒。
“啊?”连吞揉揉眼睛起来,门框太矮,他低头出门,“我没说过吗?我睡很多的,不会自然醒,你们起来把我叫醒就行了。”
寸心:“没说过啊!!!”
四人作别这家人,又牵了那只白蜥蜴上路,蜥蜴也累的半死,速度明显变慢了。
“再遇见商队换一只吧,”连吞托腮训斥它,“娇生惯养的,怎么那么像某个人?”
寸心:“喂!”
溪北:“再换就换骆驼吧,骆驼像马,不吓人,我们也不赶时间。”
寸心:“嗯嗯!”
像马……这话说的怪怪的,无名问寸心:“你没见过骆驼?”
寸心不说话,连吞接道:“你还挺机灵的,我们这位大小姐,凡是地上走的都不太熟悉,会怕爬虫也是人之常情。”
无名又说:“连大夫,不瞒你说,我也注意到你的问题了,你和常人习性不太相同,之前在合欢树落水时,蛇都躲着你走,这两天见蜥蜴也受你压制,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妖修吗?”
连吞一笑:“我要靠你保护的日子还长,不想瞒你,现在我敞开试海,你尽管来看我有没有妖丹。”
妖修与人不一样,没有丹田,要先开灵智,在天庭内结一枚灵核,算是筑基,灵核结为妖丹,方能化形成人。
无名也不客气,闭眼直接探入去看,并没有妖丹。
“你松了口气?”连吞问她,“是不是担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然不是,”无名说,“我不认识妖修,不知道妖修怎么样,只是那天你初见鱼肠剑时似乎很不喜,这剑又是从妖修腹中挖出来的,我怕你介意,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不用它。”
“……怕我物伤其类?”连吞哑然失笑。
“你是个不错的人啊。”寸心说无名。
连吞又开始胡说:“你该夸我识人不俗,你们信不信人心有善恶,如黑白一刀切,我能听得出来?”
“当然不信,”无名说,“如果我只是嘴上说说,回头就将你们卖了,又做何解?若非我们有合作在身,缺一人不能得手,现在我想杀你们三人,只是一瞬的事。”
一贯沉默的溪北也忍不住跟无名争道:“我只说一点,你昨晚写信点灯,桌上明明有蜡烛,却要用自己身上带的,难道不是看四娘家穷,怕浪费他们烛火钱?”
无名反驳:“或者我只是心急写信,根本没看到油灯?”
寸心驳她:“刚刚溪北说的是烛,你却说灯,说明你看到了,还注意到了她家用的是油灯,就是觉得香油贵,不想用,莫非你出身贫寒?”
“都别争了,”连吞洒脱地说,“干完这一票,再见分晓。”
四天后,众人终于到了连家。
连家外家自成一座小城,全用沙漠出产的白石磊成,和四娘家差不多,弟子与普通百姓混居一处。
内家是个五进五出的院子,外门挂着“连府”的匾额,门联福字全被风吹得掉色成白的,乍一看十分不吉利。
“门楣挺低。”寸心评价道。
寸心套了件黑袍,无名与溪北本就穿黑,三人像侍卫一样跟在连吞身后。
连吞则换了一身白衣,带上白幕离,远看就像个会活动的大白石狮子。
跟着他进连家,众人都受到了相当热烈的欢迎,与在广厦时打砸抢烧、被追着撵出来的待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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