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啊……你……”
“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这大过节的找晦气!”夏瑛极力压着脾气。
夏徐真往旁边瞥眼,看了看仍旧低头一言不发的顾亦然,像是下定了狠心一样,“我要出国了!”
“出……出什么?”徐国安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徐真深吸了一口气:“出国,出去跟着别人做生意。”
听到这话,夏纯都愣了,顾亦然却依然低着头,仿佛旁边即将远渡西洋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徐国安先是抚了抚心口,然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脸色涨红而后又发青发白,猛地将手中的碗筷一摔,站起来对着夏徐真的脸就是一个很重的巴掌。
夏徐真被这一掌打得头发都糊在脸上。
夏纯惊呆了,继父徐国安出了名的软糯脾气,今天竟然对好不容易回家的女儿,说打就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干什么吗……”徐国安指着夏徐真,气得手指发抖,“你会做生意?你做的哪门子生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是攀附上了什么行当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夏徐真淡然地将伸手,优雅地将两鬓的头发拢了拢,全然不在意脸上那个通红的掌印,仿佛自己只是被蚊子叮了那么一下而已。
她“啪”地一声,从皮草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气势汹汹地拍在饭桌上。
“你不认我可以,反正我就是个贱人,留在家里,家里丢人,还不如在外面烂死、烂透了。”夏徐真说话的时候,口气坚定而沉静,夏纯第一次知道,有人对着自己的亲人说话,也可以这么地冷漠无情。
“不认我没关系,但是顾亦然是你的外孙。爸,我明天的飞机就走,这张存折里有十万块钱,养顾亦然到他十八岁应该没问题了。你就看在,他好歹跟你有血缘的份上,把他养到成年。算我最后求你这一件事,往后,你再用不着为我担心了,觉得我丢人了。”夏徐真闭上眼睛,“你就当,我死了。”
夏徐真潇洒利落地说完这番话,便站起身,将放在旁边的小皮包往肩上一带,踩着高跟皮靴子便往门外走。
“……你现在,又要把我扔一次了是吗?”
夏徐真往门外走的脚步突然之间像是被生硬地粘在了原地一样。
夏纯愕然地盯着一旁的顾亦然。
顾亦然已经坐直了身子,单瘦的肩膀不住地发抖,一双手死死捏着拳头。
他背对着夏徐真,低声,语气冰冷憎恨却极其的平静:“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妓.女。你就死在外面,死透在外面。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那张恶心的脸。”
那真是世界上,最心寒的话语了吧。
夏纯怔怔望着夏徐真的背影。
那一刻,夏徐真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似乎是要回头,只是很快,她就断绝了自己的这个动作,踩着高跟鞋,披着那一袭华丽的皮草大衣,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消失在夏家门外的大雪之中。
“……妈妈!!”顾亦然突然失声。
而就在少时,顾亦然却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样,噌的一下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踩着拖鞋,便往门外的大雪当中冲了进去。
第29章
几乎是下意识地,夏纯跟着起身去拉顾亦然,可是没料到顾亦然的力气竟然还这样大,回首一甩就将夏纯的手给甩开了,整个人往门外的风雪当中冲了进去。
夏纯一个趔趄往后,被徐国安扶住了。
她来不及多想,着急道:“徐爸,我出去追他!”慌忙从鞋架上取了雪地靴,抄起一件羽绒服和一只手电筒,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夏瑛脸色阴沉地盯着一桌年夜饭不吭声。
徐国安痛心疾首地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叹息:“……都是孽啊!”
已经是晚上将近七八点钟的样子,县城外面的天已经黑全了,零星的街灯开始点亮,因为是除夕夜,今天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
夏纯出门的时候,大院门口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往右去的路上,雪还是干干净净铺着的,左边则是四行凌乱的脚印。
迎面风像是刀子一样劈在夏纯的脸颊上,她冻得打了一个颤,裹着羽绒服打开手电筒,赶紧就跟着门口的脚印往左边追过去。
差不多走出了七八百米远的样子,到了分岔路口,脚印便开始有些杂乱了,夏纯一下也弄不清楚顾亦然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趁着今天路上行人和车流都不多,夏纯便壮着胆子,走到十字路口的正中心,四下遥望的时候,看见远处街道上一个鲜红的身影。
夏纯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顾亦然今天在家里内穿的那件红色毛衣,还是她带着他去买的,遂连忙过了马路,沿着那边的街道走。
但是在离顾亦然还有大约五六十多米的地方,夏纯却停了下来。
顾亦然和夏徐真站在那条街的尽头。
夏纯不好过去打扰他们母子说话,便站得远远的观望着二人。
大雪当中,母子二人满头都盖着散乱的白色,夏徐真的一只手搭在顾亦然的肩膀上,低头切切对着他在说些什么,接着被顾亦然挥手狠狠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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