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躺着,晚晴有些心疼的站在榻边,孙皓月一边走在榻边落座,然后便要给秦霜问脉,秦莞的一颗心当即提了起来,然而这一遭是避免不了的,秦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谎下去,趁着孙皓月给秦霜问脉,秦莞不由得打量起孙皓月来。
他白衫加身,墨发半挽,似乎是一副临睡之前的随意打扮,且他姿态从容而闲适,根本不像一副要作恶的样子,秦莞扫了一眼这屋子,依旧看不出一点异常。
秦莞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想错了,然而想起从前和父亲的经历,许多凶手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皆是谁也想象不到的,白非钰是假的,只凭这一点,她便不该动摇。
“孙神医,家姐如何?”
秦莞有些情急的问了一句,孙皓月很快收回手,似乎思忖了一瞬,“脉象倒是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昏迷。”
秦莞心中一跳,口中却继续道,“不瞒神医,我也会一点医术,可看着家姐如此,竟也没找出病灶所在,莫非是什么疑难之症?”
即便是医术再高超之人,也终究会遇见拿捏不准的病症,秦莞凭的就是这一点坚持说谎,孙皓月眉心似乎微微皱了下,转身一看,却见晚杏几个都站着。
“你们都坐下等吧,我还得好好看看。”
他面上不见笑意,可语声却十分沁人心脾,见状林婶又给她们添了茶,而后便放下茶壶下去了,晚晴本就紧张,见孙皓月这样说只得走到一边落座。
孙皓月便看着躺下的秦霜,“秦姑娘倒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秦莞波澜不动,“所以才叫人担心,来的路上,她迷迷糊糊的还说过胡话。”
秦霜听着秦莞这么说着,有些紧张无措,轻轻的哼了两声以示配合,一边茯苓看的心惊肉跳,这哪里需要她配合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有其他病症?”
孙皓月一边说一边触了触秦霜的额头,秦霜忍不住的抖了一下。
秦莞便道,“离开此处一个时辰之后,起先还以为是坐马车太过颠簸,可没多时便开始上吐下泻,后来又开始发烧起来”
秦莞也知自己说的有些荒谬,然而说谎开了头,便只能硬挺下去,一边说一边想着,若是秦湘还在百草园,那她会被安置在哪里呢?
“现在额头倒是不热了。”孙皓月继续说着,忽而话锋微转,“秦世子呢?”
秦莞料定孙皓月心中心虚,闻言便支支吾吾道,“三哥他他有别的事在身暂时还脱不开手,便让我们带着六姐回来求医了。”
孙皓月微微点头,“那我先开个方子试试。”
秦霜明明没有病,秦莞不信孙皓月诊出了什么,可看他开方子,秦莞也不好拦下,这边厢董叔将林婶给她倒的茶放在秦莞手边,“秦姑娘手都冻红了,快喝杯茶吧,少主人和少夫人都不喜欢炭味儿,这外堂也没有地龙的,可是要冷着姑娘了。”
秦莞心中警惕,摇了摇头道,“董叔不必担心,还是先紧着六姐的病吧”
董叔笑了笑,“别担心,有少主人在呢,什么病都能治好。”
秦莞眼波一转,“孙神医自然是医术高绝的,听说府上林婶和小栗子还有大成的病都是孙神医治好的?”
这边厢,孙皓月已经在桌案之后开方子,而董叔闻言便点头道,“正是,林婶是年纪上来之后才得病的,小栗子和大成却是将他们买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得了病,都是少主人治好的,有少主人在,府上所有人的大病小病都无碍。”
秦莞唇角微弯,“不知林婶得的是什么病?”
董叔笑笑,“就是心口痛的病,有时候忽然发作起来,疼的连气都喘不过来,本来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了几年了,可谁想到,少主人竟然把她治好了。”
秦莞眨了眨眸子,“这样的病要如何治好呢?”
董叔闻言忽而笑了一声,他年纪大了,声音干枯而嘶哑,此刻这般一笑,不知怎的竟然让秦莞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董叔顿了顿道,“小人也不知,不过既然是心口痛,那想必是这里面出了问题,自然是要治这里面的。”
董叔拄着拐杖,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
秦莞只觉得董叔的表情有些诡异,忍不住再问,“治里面?要如何治?”
董叔便看着秦莞身旁放着的茶盏,“若是这一只茶盏底下的茶托坏了,秦姑娘却不想扔掉茶碗和碗盖,会如何呢?”
一股子凉意从秦莞脚底爬了上来,她没有喝茶,可不知怎么,眼前的董叔却忽然有些模糊,秦莞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然而董叔的身影却又出现了重影,她一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眸光一转,却见榻上的秦霜全然不动了,而一边的茯苓几个人,全都瘫倒在了敞椅之上,秦莞面色几变,想开口,却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不远处的董叔似乎叹了一声,“哎走了就走了,为何要回来了呢。”
说着话,便缓步朝她们几个人走了过来。
秦莞眼皮越来越重,在坠入黑暗之前,她只听到董叔问孙皓月。
“少主人,她们几个怎么办”
秦莞强自撑着意识,孙皓月仍然用他那悲悯的声音道,“关到下面去。”
衣裙摩擦青石地板的声音持续了许久,等停下来的时候,秦莞被人放在了冰冷的地上,地面有些阴湿,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只偶尔的有一两声灯花炸开的“噼啪”声响起。
小半盏差的静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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