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鸣急得脸上肌肉紧紧绷着,两掌如鹰爪一样扣在唐心语的肩膀上,痛得唐心语觉得,仿佛骨头都要被孔鸣捏碎了一样。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孔鸣的手腕上,微微收紧。
孔鸣瞬间松开了对唐心语肩膀的桎梏。
唐心语忙抬头,对上一双寒星眼睛。
墨一帆。
唐心语声音细若蚊虫,有一些长久神经紧张后的虚脱:“墨一帆……你怎么也来了?”
“墨太太,应该是我有话要问你。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唐心语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听到了这个沉稳的声音,仿佛像一只在汪洋大海里,随着汹涌波涛不断起伏的船只,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蓦地松懈下来。
唐心语望着墨一帆的眼睛,喃喃低语:“你来了,你来了就好了。”
孔鸣还想再问些什么,急切道:“你赶紧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修瑶我昨天还见着人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间要进手术室了?”
墨一帆抬起手掌,止住孔鸣的话:“你现在情绪太不稳定了,跟你说也是白说。你没办法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现在人已经在医院做手术了,你先冷静下来,一切等云修瑶脱离危险了再说。”
孔鸣有些愤恨地瞪了墨一帆一眼,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乖乖地听了墨一帆的话,静静地坐在椅子的另一边,没有再骚扰唐心语一句,只是两眼瞪瞪地盯着手术室外的红灯。
墨一帆吩咐林文森去倒一杯热水过来,递到唐心语的手里,唐心语接过热水的杯子,才觉得冰凉的指尖上,有了些许暖意。
她像看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墨一帆:“墨一帆,你说修瑶会有事吗?她一定会没事的吧。可是她流了这么多的血,流了我一手掌都是。我真的很害怕……”
墨一帆从林文森的手里接过温热的湿巾,温柔地握起唐心语沾满血迹的那只手,细细地为她擦拭掌心早已干枯的血迹。
墨一帆边擦着,边温声回答:“当然不会有事。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你们把她送来医院的时间还算及时。医生有绝对大的把握处理好这一切。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理清事情发生的所有细节。这样,等云修瑶醒来以后,我们才可以让应该负责这一切的凶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墨一帆的声音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可以令人安定的力量。唐心语在他安抚人心的话语里,慌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唐心语强迫自己不再去看手术室外的那盏红灯,而是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拼命地回忆在餐厅里发生的一切经过,争取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往日里,唐心语觉得这个消毒水的味道有些难闻,可在今天却觉得莫名地提神。
墨一帆干燥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唐心语的细腻娇小的手背上,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唐心语。
站在一旁的林文森看着搁在椅子边,正在不断冒着热气的温开水,觉得还是自觉地别出声提醒的好。
浑身血液温度下降的唐心语,不由握紧了墨一帆的手掌,极力从他的掌心里汲取仅有的温暖和力量。
唐心语深吸了一口满含着消毒水味道的冷空气,对着孔鸣道:“孔鸣,你过来坐,我调整好了,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了。”
孔鸣这才把视线从手术室外的红灯上剥离下来,缓缓起身,正要在唐心语相邻的椅子上坐下,却被墨一帆抬手拦住。
孔鸣气恼地瞪向墨一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
墨一帆凉凉地打断孔鸣的话,坚定地朝间隔一个走道的座位扬了扬下巴。
孔鸣气得挥起了拳头,又看着唐心语丧气地放下,大步跨到墨一帆指定的座位坐下,与唐心语不会肩挨着肩坐下,又能听得清唐心语的话。
唐心语极力用冷静的口吻,把事情的经过客观地陈述了一遍,可一讲到云修瑶为了不让自己摔倒,而后脑勺敲到破碎的花盆上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想到何碧莲敢在公共场合动手。我……”
墨一帆握住唐心语的手掌微微用力,强迫唐心语看向自己的眼睛:“这不能怪你,谁也没料到何碧莲会突然发疯。我刚才报警了,警察已经去那家餐厅取证,看下有没有哪里的监控摄像头有录下当时的画面。你不要担心,何碧莲会有应有的下场。”
孔鸣两手交叠在一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整个人弓着身子,眼睛望着前方,却毫无焦距:“不要交给警察。无论碍于情面,还是多年感情,唐瑞峰都会找人花钱活通路子,最后那个女人还是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墨一帆立即明白了孔鸣心里的想法,暗含警告地看着孔鸣:“这里不是都城。”
孔鸣垂下头,两只手掌撑住自己的额头,把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完全掩盖掉。
孔鸣和墨一帆两人之间的对话,把唐心语听得云里雾里的,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如果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样,那云修瑶……
唐心语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红灯依旧在亮着,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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