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之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冷冷道:“是,顾景元,我不会再被你欺骗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从今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瓜葛。”
顾景元的心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他的一片真心,到头来,却敌不过她的怀疑。
“若我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和你的家人,你相信吗?”
秦宁之冷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我问你,你愿意为了我放弃晋国公府这么多年来的布局,放弃帮誉王争夺皇位吗?”
上一世,她没能看到最终的结果,不知道誉王和晋国公府最后有没有成功,也不知道顾景元,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谋逆反叛,能怎么样呢?
运气好,成为人上人,运气不好,死无全尸。
顾景元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这是预料到的结果,秦宁之觉得自己是能接受的,可是心,为什么还是被狠狠砸了一下,闷闷的疼。
“既然你做不到,那便就此别过吧!我父亲一生忠良,不会和你一起去当反贼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撇过脸,尽量把话说得刻薄恶毒。
“反贼?”顾景元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方氏则朝他跪了下来,哭道:“顾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这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求你放我们走吧,我们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甚至不会再踏入盛京城半步。”
“母亲,您干什么?!”秦宁之将她搀扶起来,面色有些尴尬。
她不愿意在顾景元面前表露出懦弱的一面。
“你们走吧……”顾景元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轻轻开口,“趁我还没有反悔,你们离开吧!”
他怕若是再见秦宁之一眼,会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再也不放她离开。
可是她方才说得对。
他是谋逆的反贼,将来是生是死都未可知,如何能给她幸福?
他们,确实不是一路人。
秦宁之看着他的背影,闭上了眼睛,将心里的苦痛和酸楚都埋葬了起来。
顾景元,再见了。
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
飞雪伴春还,善庭晓自闲。
三月的金陵城,初雪消融,草长莺飞,微风吹拂过河面,泛起丝丝涟漪。
岸上,三两妇女拿着木槌捶打着衣服,青石巷里,煤炉冒出的缕缕白烟缭绕上升,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惬意悠然。
桥边的青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个聘聘袅袅的身影,她身穿杏色绣折枝海棠上衫,下着柳色百褶裙,手中挎着一只竹篮子,眉目如春,面含笑意,走起路来如同跳跃的百灵鸟一般。她的身边跟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衫的小团子,五官标致,粉雕玉琢,一路走来,引得无数路人侧目观看。
这二人走过青石小路,跨过石桥,对往来认识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她们来到了河边,径自走向一名妇人。
那妇人虽说穿得朴素,但是气质姣好,面容沉静,端的是稳重大方,她看到来人,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道:“宁之,文哥儿,你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女孩子笑着将手中的竹篮取下来,揭开上面盖着的青布,道:“您一早就来洗衣服,父亲说您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我和文哥儿特地给你送饭来了。”
方氏的笑意直达眼底,“你有心了,东西留在这儿,快回去吧,母亲一会儿便回去。”
“没事,我等一等母亲。”女孩子的笑容天真明媚,初晨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那样的静谧美好。
“对啊,对啊!我们等母亲一块儿回去好了,反正父亲去了镖局,我们也没事做!”一旁的小团子也跟着说道。
方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便不再反驳。
一家人母慈子孝,和乐融融,任谁瞧着都羡慕不已。
河岸旁其他的妇人见状,都不由感慨道:“秦大娘,你可真是有福气啊!生了这么好的一双儿女。”
方氏抿着唇,嘴上谦虚了几句,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却比在盛京城的时候,不知道开心了多少倍。
过了一会儿,方氏洗完了衣裳,秦宁之上前帮她把衣裳都收拾好,正准备离开,身后便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鱼儿他娘,你怎么了?!”
“哎呀,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这是怎么了?”
“快来人啊!快救命啊!”
……
很快现场便是乱糟糟的一团。
秦宁之急忙扔下衣服,赶过去查看状况。
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突然倒在地上,口角歪斜,手脚痉挛,嘴里不断地吐着白沫,身体则不停地抽搐着,看起来十分吓人。
是癫疾。
“哎呀,这是疯狗病啊!大家快让开,别被她给咬了!”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
这么一喊,人们顿时作鸟散状,无人敢上前靠近。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秦宁之走上前,按压住这人的身体,随后便用力去掐她的人中和合谷穴。
“秦大娘,危险啊,快叫你家丫头让开!这是疯狗病,万一被咬上一口是会被传染的!”有人好心提醒方氏,让她上前劝阻秦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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