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中有事,景宁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味同爵蜡。草草结束后,景宁真诚的向赵郢道了谢,若非他,自己断然不会知道朝廷之上发生了何事,而自家的父亲又是如何的艰辛,如履薄冰。
道完谢,景宁急忙上了自家马车,匆匆赶向丞相府。赵郢为何会和我说这些?是想讨好还是怎样?景宁脑海中盘旋着疑问,却因为脑子已乱如麻,思考不出任何头绪。
下了马车,景宁拉住前来迎接的管家,“老爷呢?”
管家虽然好奇大小姐的语气为何如何急迫,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回答道,“上午来了老爷的几位同僚,几位大人应是在商议大事儿,一上午未出老爷的书房,在府中简单的用了膳食,过后又钻入了书房。”
如此,倒是正好对上赵郢所说的,看来赵郢并未撒谎。
“我在堂屋等着父亲,待那些客人走后,记得让他前去堂屋寻我。”
管家很是好奇,“大小姐,你找老爷所为何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你只要记得让老爷送完客后去堂屋。”
“是,记住了,大小姐大可放心。”
景宁坐在堂屋,心下却焦虑非常。
有婢女端上了茶水和一些其他的小点心。而景宁却如入定的老僧般,不动不碰,不想不念。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郑安宴快步走进堂屋,“景宁有何急事?”
“父亲,”景宁起身行礼,“景宁有事想询问父亲。”
“可是关于休宁?今日之事,我听说了,景宁,你受委屈了,那丫头简直无法无天,哼!不仅目无尊姐,竟然还不把丞相府放在心上,随意妄加诋毁丞相府,简直是孽障!”
郑安宴又叹了一口气“但若非我们杖杀了她母亲杨氏,或许她的变化还没这么大……”
“父亲。”景宁打断了他,“景宁今日前来,并非是为此事。”
“哦?那为何,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景宁,景宁想知道刚才父亲与诸位大人是否在讨论如何参人上奏的。”
郑安宴眼睛微微眯着,审视了下郑景宁“对,那你又如何得知的?”
“父亲你莫管我是如何得知,我还知道,近几日,父亲日参一本,参的就是那些在您生病期间,落井下石的人!”
“不错。”郑安宴并未隐瞒郑景宁,见郑景宁都说出倒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些落尽下石的人,为父一个也不会放过!”
“父亲!您这样莫不是太冒进了些?你才大病初愈,丞相府名声受损的风波还未完全过去,您在朝堂之上就如此活跃,日参一本,虽有些并非是您亲自上奏,但明眼人还是可以发现那些上奏的,都是您的人啊。您这么直接又犀利,可会被以为不念及同官一场?可会被认为冷血无情?”
“还有,父亲可要弹劾御史府,那御史府的品阶可不低,您若就这么……”
“不会。”没等景宁说完,郑安宴就直接出口打断了她,“不会,不会参到御史府的。”
看着景宁迷茫的样子,郑安宴开口解释说,“孩子,为父我为官已多年载,从一个小官爬到这丞相之位,自然不会如此不知趣的,该忍之时为父懂得忍,也会忍。”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太过冒进反而会适得其反,是认为我应该徐而缓之,慢慢打压他们对么?”
“嗯。”景宁点点头,“我怕过急,官员们会对爹爹产生偏见,握住咱们丞相府的把柄。”
“我不知道何人与你说这些事,但也希望你明白,宰相肚里能撑船,有些事对于丞相来说根本都不是的事儿,或者即使我要打压那些官员,也不会如此放于明面。”
“那,父亲您为何……”
“你听我说,”郑安宴端过桌上的一盏茶,“杀鸡儆猴。如此放在明面之上,定然是为了起威慑作用。而需要威慑力的可不是我。”
景宁面上一白,“是那位。”
此时堂屋内就父女两人,所有的奴婢早被景宁赶得很远,倒是不用怕两人说的话会被偷听。
郑安宴目光深邃的望着堂屋门口绵延开的小路。“上边那位可是深谙御权之术啊。”
“没有哪位皇帝是如此在意自己赏赐的活物,万物终有一死,过于在意就会被认为是睚眦必报,失去了原本赏赐的意义。
大多皇帝面上都是大度宽容的,对于御赐之鱼死了就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是被封赏之人前来谢罪,皇上正值高兴之时,便会再赏上两条,以示宽慰,二是根本不在意。而那些不报备的,皇上也不会在意,更不会特意去查,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虽说这次事件被传的有些过分,甚至出现了“蔑视皇权”但终归来说是你们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即使传到皇上那里,皇上也应该是装作不知,更不会放言要大费周折的调查你们的把戏。
退一步说,即使调查也应该是交由掌管后宫,管理女眷的皇后做主,你们小女孩家的明争暗斗怎可放在朝堂之上。”
“但皇上就这么做了,并直接下了谕旨言惩,没有交由皇后下旨。还有,若是详细调查,定然能调查出休宁不是主谋,然而,皇上却直接下了谕旨批评了休宁。”
“这说明,皇上是想警告我丞相府,要我丞相府不可仗着自己的身份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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