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检查过从龙吞镇的出租屋里带回来的凶犯尸体之后,下了结论。
一般来说,人在缢颈时,常常由于呼吸道、颈部血管和神经或者颈静脉窦同时受压,意识丧失得很快,因而缢吊者很难有自救的行为。
但缢颈时意识虽然丧失得很快,却通常不会立刻就死亡。
这些人的死亡,一般都发生在缢吊后的五到十分钟之内,有些甚至会长达二十分钟以上,所以,如果抢救得及时,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复苏的。
然而,像这名凶手的情况,却不一样。
缢颈造成的脊椎和脊髓损伤,在从前,常见于被判处绞刑的死者。
受刑人的颈部套上绳索,站在离地两米左右的高架踏脚板上,行刑时,突然抽去踏脚板,受刑者的身体迅速坠落而悬空,其颈项部因猛烈的牵拉而使得第二、第三颈椎或者第三、第四颈椎互相脱离,甚至颈椎骨折粉碎,延髓撕裂,意识立刻丧失,且可能会因生命中枢受损而迅速死亡。
根据柳弈从现场的警察那儿听到的事情经过,这名男子坠楼的经过,正巧和绞刑者的情况很相似。
他那时正好站在阳台的防盗网上,脚下的防盗网出口忽然滑脱,他双脚骤然悬空,又在下坠之时被晾衣绳勒住了脖子,而男人身材又非常高大壮硕,体重也比大部分人要重得多,所以他在突然坠落的时候,令自己的颈椎承受了极大的冲量,以至于颈椎粉碎x_ing骨折,损伤了延髓,即便两分钟之内就被警察们拉了上来,也已经没救了。
“这就是报应吧?”
站在柳弈旁边,负责拍照的江晓原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自作孽不可活,他杀了那么多人呢……”
柳弈没有回答自家学生的这句疑问,而是转头看向在场唯一的女法医冯铃,然后吩咐道:“准备检查另一具尸体。”
比起追究凶手的死亡是不是所谓的报应,他们这些法医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仔细检查两名死者的遗体,还有分析在现场找到的所有物证,不放过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好找到戚蓁蓁下落的线索。
虽然嬴川已经在他给犯人做的犯罪人格心理侧写之中,给戚蓁蓁下了死亡通知书,但在真正看到小姑娘的遗体之前,柳弈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心的。
与嫌疑人状似缢死的尸体相比,马云生的夫人傅芸芸的死因,就显得非常明确了。
她的致命伤在咽喉处。
凶手在她的颈部一共割了两刀,第一刀割开了她的喉管,第二刀则在第一刀的基础上又加深了伤口,割破了她的左颈动脉。
致命伤很深很重,当时她身体里的血液,迅速地从伤口里飚s_h_e 而出,她会在数分钟之内,就因为大量失血而死。
鲜血将傅芸芸身上的棉麻长裙完全染红,血污又渐渐干结。冯铃给尸体脱掉衣裙的时候,不管如何的小心,依然一碰就有大量的红黑色的血沫从布料上簌簌掉落,在解剖床上扬得到处都是。
“放到旁边的工作台上,我们先检查她的衣服。”
柳弈指了指冯铃手中盛着裙子的托盘,对她说道。
冯铃点了点头,端着托盘,搁到了解剖床旁边的工作台上。
尸体的衣着检查也是凶杀案尸检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检查死者的衣着情况,如女x_ing死者衣物是否整齐,有没有反穿、层次错穿、撕破、纽扣脱落、破损等情况,衣着的血迹污染和异物的附着情况等等,可以分析判断犯罪者的杀人动机、死者在死前的活动等重要线索。
如果是无名尸体,很多时候,还可以根据死者衣着的数量、式样、质量、商标、大小、鞋帽的特征,或是衣兜内的物品等细节,分析出死者的身份、职业、民族、工作以及生前出没过的地方,凭借这些线索,找到死者的身份。
虽然傅芸芸身上的血衣,乍看上去好像除了沾满鲜血之外,再看不出其他的特别之处,但柳弈他们依然不能轻忽。
柳弈手持镊子,小心而缓慢地展开那件被血污黏着成一团的棉麻质地的连体长裙。
这身裙子的腰线设计得很高,腰部和裙摆都极为宽松,显然是给孕妇穿的。
柳弈知道这名女死者曾经在协助犯人绑架戚蓁蓁时,假扮过一名孕妇,裙子九成九就是在那时换上的,到她被杀身亡,也未曾脱下来过。
他对身边的江晓原说道:“手电筒打开,帮我照着点儿。”
江晓原立刻照做了,他兢兢业业地握着手电,将光圈扭到最亮,配合着自家老板,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连衣裙上的血迹。
很多人都很难想象,沾到衣物上的血迹,对法医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情报。
米帝曾有一个很经典的案例。
一名男x_ing凶手,为了保险金想要谋杀自己的妻子,他在用刀子砍死了妻子之后,打算将罪名嫁祸到一个披萨外送员身上,于是开枪打死了那名无辜的外卖小哥。
紧接着,凶手报警,谎称有人闯进他们的家中,杀害了妻子,而他出于自卫,用枪打死了闯入者。
然而,法医在检查凶手身上穿着的t恤时,发现上面虽然被女死者的鲜血浸透,但血迹却有明显的二次晕染的痕迹。
后来经过反复验证,法医们最终确定了,凶手用刀子砍杀妻子的时候,女受害人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凶手为了掩盖这些血迹,假装悲痛欲绝,将妻子的尸体抱在怀里,让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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