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以前觉得,或许是因为他跟顾锦年的关系实在是太远了,顾锦年只是不好意思把真实嘴脸展现在他面前。
但他今天一路上耐心讲解,又让他想起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为他耐心在稿纸上一步步推导的顾锦年。
那个会把他手写的歌词珍重收藏的顾锦年。
那个会把心中柔情独独留出一份给他的顾锦年。
他们在山中盘桓了大约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了顾锦年踩过点的一处古镇落脚。
北方风景总是不及水韵江南那样柔美,没有南方那样水绕山围,绿木成荫,却多了一份辽阔苍劲。
可顾锦年偏偏就在这样荒芜的北方山林中,寻到了一处有山有水的景致。
这地方景色宜人,意境悠远,是陆拾喜欢的那种韵味。
陆拾一路欣赏风景,顾锦年一路在欣赏他。
他这样大道至简之人,行走于这苍翠山林间,当真有点谪仙的意味。
顾锦年猜过陆拾会喜欢这里,但他没想过他会如此喜欢。
他们在一处农家小院酒足饭饱后,陆拾就独自上了石桥边,俯身于汤汤流水边上,遥望远山之外,天朗气清。
乐水不乐山,当真是智者。
顾锦年都觉得自己总是在情不自禁地编排陆拾,他总是给他编出那样多的优点,不管他好还是不好,在他眼里统统都是好。
而且,特别的好。
张远不知一个人去哪转悠了,顾锦年觉得他倒是识相之人。他闲来无事,就静静坐在一方石碣上,不知从哪里兜了根鱼竿来垂钓。
他根本不会钓鱼,他也不喜欢钓鱼,他只想借着钓鱼让自己能偷偷地看着陆拾。
他一个深染大都市气息的商场精英,如今在这一方水田中,任乡间j-i犬在自己脚边来回奔走。
那有趣模样,陆拾也看在眼里。
他的心想动,可他又摁住了它,不让它动。
顾锦年自己坐着坐着,自己倒要睡了过去,可一阵山涧小风吹过,又惊醒了他的阑珊睡意。
他睁眼望向不远处的陆拾,见他歪着头已经靠在树下,睡了过去。
顾锦年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鱼竿。
他蹑手蹑脚地走向陆拾,轻轻落坐于他身侧,仔仔细细地端详他。
他当真的生的眉清目秀,却又不着一丝y-in柔之气,好看得不得了。
顾锦年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将自己凑了上去。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熟睡的陆拾。他就这样慢慢靠近他,直到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陆拾依旧没醒。
那样的距离,顾锦年只要稍微伸一伸脖子,嘴唇就够到他白玉一般的耳垂了。
可是他停住了,他停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吻他。
他在那一刻才意识到,他那么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
害怕得到他,也害怕失去他。
他好像特别想爱他,又舍不得去爱他。
顾锦年思考了许久,终于放过了陆拾。
那天晚上,他们就宿在那座古镇中。晚饭上,他们都喝了些酒。
陆拾可能是最不能喝的,二两酒下肚走路就轻飘飘的。张远和顾锦年都是在酒桌上历练出来的本事,两个人又都看对方不怎么顺眼,暗暗较劲着互相又灌了许多。
顾锦年看陆拾反应有些迟钝了,问道:“你醉了吗?”
陆拾看着他,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蓦地眼眶就红了。
他说:“你不是说,人是不会喝醉的吗?”
顾锦年心想,我还说过这么不要脸的话?
陆拾说完就不再看他了,他起身来,一个人默默回到屋里去。
顾锦年想跟进去看看他怎么了,却被张远拉住。
他说:“你慢着,我有事问你。”
顾锦年不想跟他废话,但看他神色凝重,便还是留了下来。
“你今天下午……那样是干什么?”
顾锦年微怔,迟疑片刻,明知故问道:“哪样?”
“顾锦年,明人不说暗话。”张远冷冷地望着他:“你那样对他,心里不觉得不落忍吗?”
顾锦年眉毛轻挑,戏谑一笑:“张远,你是陆拾的n_ai妈吗?这种事你也要c-h-a上一脚?再说,你怎么知道陆拾不喜欢男人?”
张远真的很想抽他,但是为了陆拾,他不能。
“什么男人女人!”他压低声音,不想要屋里的陆拾听见他和顾锦年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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