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咒本是无解之毒咒,”他瞧着瞬间哀恸起来的璧琉补充道,“然则清砚不是一般人类,瑶山亦不是普通荒山,可以通过纯净之气过滤掉寒气,让清砚自行修复。”
“纯净之气?”璧琉并不十分理解,若说祛除寒气,老树精和乌鸦的修为早成功了。
书生明白他心中所想,进一步解释道:“非是传功渡气,而是让清砚自体吸收,融为他魂魄的一部分。他是鬼魂之躯却以肉身之态被封,倒是一件幸事。”
“纯净之气……”璧琉喃喃,若有所思。
书生叹道:“一切皆看他的造化了。”
璧琉将清砚放置在了山顶,瑶山本是充满灵气之所,他更选择了其中能量最为充沛的地方滋养清砚。
“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
往日温暖入春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气,然而璧琉已经渐渐熟悉了清砚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贴着他的身旁坐下。
“早一点醒来好不好,你那么厉害,打退了臭道士,这点小事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吧。”
日复一日的说着同样的话,怀揣着同样的希望。
清砚的表情不似他的人那般冰冷,脸上尚且残留着一丝温柔,他最后的余温都留给了璧琉。
仿佛浸泡在冰水里,所有的一切都模模糊糊那么的不真切,清砚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复苏,影影约约的他能听见人声,在他的耳边深情叙说着。
声音轻了,听得愈发不真切,清砚莫名有些焦急,想要捕捉那些破碎的字句,于是他拼尽力气,积聚体内所有的力量,强睁开双眼。
霎时间,漫过头顶的冷水退去了,波光中他看见他的小猫握住他的手细细地摩挲,浑身散发出失而复得的欢喜。
“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璧琉的眼里闪着泪光,声音发着颤。
“你一直当鬼也可以,我不要许身了,我能天天看着你足以。”
清砚望着他的双手,那双手是不亚于他的冰冷,可他却觉得自己身躯里那剩下的寒意都被熨暖了。
“我若是当鬼。”
许久未开口的嗓音,低哑如沙粒,隐隐含着笑。
“谁让你快活。”
话虽如此,清砚还是很快泛起了倦意,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
璧琉明知他是身体虚弱无法继续维持肉身,因而恢复了鬼魅的姿态,仍是错乱一瞬,慌张地往前倾身想要拥住他,却是穿过他的身子跌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清砚见状打起精神,对他微微一笑。
“迫不及待要与我同床吗?”
璧琉略略定下心神,坚定地冲他点点头。
“嗯,迫不及待了。”
清砚失笑,缓缓闭上双眼,神识涣散之际他听见璧琉小声道:“你不会消失吧?”
“蠢猫。”
璧琉攥紧被角,茫然地眨了眨眼,唯有床上的一抹阴影昭示着清砚还留在这。
他托起下巴,郁闷地瘪起嘴。
他的妖气倒是有一些,可惜半点不顶用,被一个臭道士打的落花流水不说,连护住清砚都做不到。
唔,想来只有以身相许了。
传说猫有九条命,是不是意味着他能许九辈子?
璧琉想着想着,忍不住捧着脸“嘿嘿嘿”傻笑起来。
这时,小蛇从窗口游移进来,瞧着他的样子狠狠打了个冷颤,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用尾巴尖戳戳他。
“璧琉别笑了,口水都流下来了。”
璧琉连忙抹抹嘴,板起脸。
“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蛇问:“你知道什么定情信物是最好的吗?”
“定情信物?”
“书生说两情相悦的人互送礼物就叫定情信物。”
璧琉不由愣住了,他和清砚好像从没交换过什么物件。他们身也许过了,情也算两悦了,但一直都没有定情信物。璧琉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不知清砚会不会送他,又会送什么。
小蛇见他发呆,不悦地拿头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说我送珠子好不好?”说着,他吐出了一个晶莹的珍珠。“小蝴蝶上次下山带给我的。”
璧琉道:“不错。”
小蛇听罢欢喜地用身子缠住珠子:“我也觉得不错。”
小蛇开心了,璧琉又陷入了苦恼。
定情信物啊,定情信物……
他望着床上的那抹阴影,内心思忖他们拿什么定情呢。
小蛇看他愁眉苦脸,劝道:“你别急,等我问问书生,他总有办法。”
这话璧琉倒是赞同,救出清砚就是书生出的主意,他们读书人比山上的小妖聪明多了。
小蛇把珠子擦得越发晶亮,得意地吞进口里,对璧琉挥了挥尾巴。
“我先去送定情信物了,等我回来告诉你。”
璧琉也冲他摇了摇自己毛茸茸的猫尾巴。
送走了小蛇,璧琉趴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挨着清砚的身影,打起了盹,迷迷糊糊地想着等清砚好了,他便劝清砚留在瑶山住下,没有臭道士,没有烦心事,多好。
这边璧琉做着美梦,那边小蛇却是献宝似的把珠子叼到书生眼前。
“好看吗?”
书生接下珠子:“很好看。”
小蛇期待地看向他。
书生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是在等待回礼。
莫非是……定情信物?书生头疼地想,这下真的不妙了。
“书生我的礼物呢,”小蛇红着脸说,“你给我写副对联也行,其他妖怪们都说你写的字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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