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卿仿佛没有看到父亲脸上布满的担忧,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不必,一切真相我已了然于胸,还有最后一个谜,待我解开之时,便是了结仇怨之日。”
话落,转身绝然离去,无视身后牵挂哀恸的目光。
他因复仇而来,更是魔道之人,魔道无情,他只能更绝情更坚定。当断则断,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之决心,内心的软弱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只有足够的冷静无情,才能报得了血海深仇。
这一日,连绵几天的雪终于停了。
雪后初霁,阳光明媚,太子好说歹说地劝上孟临卿与他一起前往谨华殿,和往常一般,与皇帝一同品茗闲聊,不料却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昭王展离一袭深紫色锦服,足蹬朝靴,外面披一袭华贵的雪白狐裘,带一侍从,雍容而至。
他生得眉目清俊,神若秋水,给人感觉总是从容不迫,文致彬彬的。那种内敛与落拓并存的气质令他看起来分外的儒雅高贵,耀人心目。
展离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向来深居简出,朝中没有大事很少出来,只偶尔会进宫与皇帝小聚一时片刻。一段时间不见,只见他愈发显得纤长清瘦,大约是外头雪光照耀,亦或是身上那件狐裘的映衬,令脸色显出隐隐的憔悴苍白。
熟悉的让人生厌的身影缓缓走近,孟临卿悚然一惊!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一双冷然而警觉的眼眸似有杀气迸出,凌空钉住了他。
展离淡然的目光自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滑过,略过他,以庄重的神情向龙座上的帝王拱手施礼:“臣弟,见过皇兄。”
皇帝体谅王爷身体欠安,特许他私下场合只执家礼,因此展离并不下跪。
行见驾礼毕,皇帝目光复杂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神色如常,轻轻移开视线,声音沉稳醇厚:“王爷不必多礼,请坐。”
“四叔,快请坐。”太子每每见了展离总是格外亲热,忙步趋迎,高高兴兴地亲自上前扶住他,领他至旁边的一张紫檀椅上。
展离坐下后,似乎还是觉得冷,明明室内温暖如春,他却还是轻轻地拢了拢领口。
皇帝见了,略有几分关切地问:“王爷近来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托皇兄鸿福,臣弟除了略比常人畏寒之外已无大碍,皇兄无需挂怀。”
皇帝闻之,喜动颜色道:“如此甚好。这几日天降大雪,朕还忧心你是否不适,今日瞧见王爷气色不错,朕也就放心。”
“臣弟惶恐,令皇兄费心了。”展离沉声说道。
皇帝又询问了几句,展离一一应答。言辞从容,举止儒雅。
寒喧一番后,展离这才将注意力分散到其他人身上。至孟临卿,以目凝看,只见他眉目秀长,面容俊美,长发垂腰,黑如漆润。衣裳楚楚,丰神色泽,实为不凡之人。
“嗯?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气质脱俗,未知公子如何称呼?”
孟临卿神情冰冷,盛气凌人的盯着他,并不说话。
展逸见状,心里好气又好笑,只好替他答了:“四叔,此人乃侄儿生死至交,孟临卿。”
“原来是孟公子,初次见面,幸会。”
孟临卿淡淡点头,微挑着眉,面露不屑之色,突然冷笑一声道:“民间传闻昭王颇有韬略,手段高明,曾于东疆一役击退曾国大军,因此声名远播,天下百姓因而敬之。今日一见,果真文质出众,迥然不凡。”
昭王并非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面上颜色却丝毫不改,云淡风轻道:“孟公子过誉,虚名而已,不足称道。”
孟临卿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冷嗤一声,不再理会。
展离却也不恼,轻咳了几声后反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转头对皇帝说道:“臣弟近日偶得一罕见奇物,不敢自私,专呈陛下,望乞笑纳。”
言罢双手一击,身后的随侍会意,旋即双手捧一精致木盒,呈于皇帝面前。
永宁背山面海,异国商品主要由此处用船舶载运而来,因此格外繁华热闹,更是多民族商贸往来的重要之地。在永宁也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稀有的奇珍异宝。
每回展离得到比较珍贵有趣的物品时便会进献给皇帝,今日也不例外。
皇帝听闻此话,顿时有几分好奇,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只金丝镶嵌浮雕莲纹的小巧方形核桃木盒,侍从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头竟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水晶瓶子。
里头装着似乎是什么水,颜色呈现淡淡的浅蓝,晶莹透澈,十分精致新颖。
展离拿在手中,轻轻拔去上面的木塞,顿时,一股十分清雅的芳香四散开来,这香味如此奇异,说是浓郁,却又清可荡涤,令人感觉舒畅欢愉。仅一会儿,整个室内竟然充满了淡淡的柔美香气。
他道:“此香名为“织梦”,乃西方舶来品。据说其香气韵流转,持久不退。浸入地下,土石都有香气;气入鼻息,行走十二经络,有清净身心之效,能使一切恶浊不临,助人好眠。”
听完此话,孟临卿冷冽的双眼死死盯着展离,如刀似剑,寒芒闪烁,怒涨的杀意于周身索绕,令人观之胆寒。
皇帝并没有发现他眼中汹涌的杀机,他的目光被这珍贵的熏香所吸引,暗自赞叹,且太子也在旁用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着,便让人取了过来交到太子手上,道:“的确稀奇,说来也巧,这几日贵妃刚好有些睡卧不宁,朕便将此物转赠于她,也算是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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