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已黑,而她端着蜡烛,半边脸发亮,另外半边脸在对比之下愈显黑暗。
陆尚温不由得道:“知然……”
陆知然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关上他身后的门,示意到比较安静的地方再说他的话。
到达后,陆尚温甚至可以听见鸣蝉声嘶力竭地叫着,陆尚温心情前所未有的烦躁,他抓住陆知然的肩膀失声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你是不是……”
陆知然面无表情从他的手中抽回肩膀,冷声道:“我不是陆知然,我是李长安。”
“可是……”陆尚温道,“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
血缘的羁绊很奇妙。
陆知然终于柔下了声音:“听我说,听我说,陆知然已经死了,死于车祸……我……我是李长安。无论如何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了,就当做过去的那些只是一场梦,好吗?”
陆尚温自言自语道:“可是这不可能,你那么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出车祸?”他的眼中溢满泪水。
“你的葬礼过后,我去收拾了一下你的遗物,发现你有一本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书,我就又去看了一下你的墓碑,然后拿着书,听着音乐,去找你那个朋友,然后一辆车闯进人行道,我走的地方变成了废墟,醒来我就是李长安了。”陆知然道,她掰过陆尚温的脸,与他相视。
陆尚温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个梦,脸色苍白。
他梦见自己在人群之中行走,然后遇见了陆知然,看到她站在自己的墓前,然后听着音乐离开,没有听见他的叫喊,随后一只狗咬在他的手上。这大约是他安逸生活的结束。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李长安,你姓李,那你是不是……”
☆、第 四十六 章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李长安,你姓李,那你是不是……”
陆知然道:“对,我是李何苦的女儿。怎么,你在想什么?”
陆尚温:“那你怎么会来这儿?”他看向四周破破烂烂的房屋,意味很是明显。
陆知然笑道:“李家要把我嫁给邻国的皇子,我半路逃走了,被人以为是死尸扔在乱葬岗,后来被救了。”
陆尚温在脑里搜索这件事,却苦苦想不出来。
他扶住头,有些痛苦。
陆知然道:“别想了,你那时有多忙,我可没办法让你在意。”
陆尚温:“你来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陆知然反问道:“你来的这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了,你从前可不会这么牙尖嘴利。”
陆尚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沉默。
陆知然轻声道:“从前的就让它变成从前罢了。”
陆尚温:“那假如……假如我们能够回去呢?”
陆知然冷漠道:“我不会回去,我只会留在这里。”
陆尚温茫然看了过去:“为什么?”
陆知然道:“因为我在这儿有在乎的事物人,你也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放弃光明可见的未来去追随从前那种日子呢?你在过去有什么是在乎的马?”
陆尚温仔细思考,却只能想起徐雯雯离去的模样,其它的所有一切除了陆知然,全都是模糊的,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陆尚温的脸色苍白,却逐渐坚毅起来。
回去他睡了一个混乱的觉,似乎是把从有意识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梦过了一遍,醒来后天蓝水净,一切空旷。
青梅早早进来对他昨晚的贴心夸赞了一番,随后为他梳了头发,陆尚温在发现她给自己辫的是女式发髻时就强烈要求自己梳,随后青梅在他脸上贴了什么,陆尚温在事后看了一下铜镜,里面倒映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青梅带着他出门买了菜,路上絮絮叨叨说着话,并顺便告诉了陆尚温让他随她出来买菜是因为原本陪她买菜的大夫去救人了,只好抓个人来。
陆尚温问道:“那为什么由你来?”
青梅道:“我可爱,大家都会给我少算些钱啊。”
陆尚温略无语道:“你厉害,那为什么还要人陪?”
青梅道:“我可爱,万一有不轨之徒要来抓我呢?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扛着琴吧?”
陆尚温诧然道:“你的琴……”
青梅道:“你那日来翠铭阁时我不是有琴吗,后来把你放跑后,阁主就把我清理了,琴就没了……那可是我的武器,后来长安姐姐在乱葬岗找到我后,为我重新做了一把琴。咦,你别这个表情看我好吗?”
陆尚温道:“我没想到……”
青梅轻巧道:“没想到自己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吧?对呀,你就是个麻烦,要好好看好自己才能不成为一个麻烦啊。别再这么看我了,你之前给我造成的麻烦还要更大呢。反正我现在轻松多了,那什么翠铭阁就是个榨血的地方,出来了也好啊……对了我们不是说琴吗?”
“恩。”
然后青梅就开始絮絮叨叨说着陆知然给她的琴有多好用。
回来时陆知然正在和一位穿着官服的官兵说话,那官兵长相俊逸,眼神压抑而火热。陆尚温有些难受,就像是老爸看到自己的未成年女儿正和她的同校生亲得一塌糊涂一般。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慌乱,虽说他可以确认自己脸上的这张假人皮已经可以混过许多人的眼目了,他却还是有些紧张。
那官兵看到他们回来,这才发现他们还没吃饭,不由得脸上一红就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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