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
“我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我可以保护自己了,也可以保护你们。”齐谐笑,“想知道那个村子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
“那个传说是真的,当年土匪屠杀时血流了满村,渐渐渗进土里,配合着山间的生气就化出了一只魔,叫做祸。祸一直控制着屠家村,将村民豢养在山坳里。为了不让他们逃跑,就时不时带来外人为患,好让他们自动把村庄封闭起来,再不断地杀死同类,最后埋进土里让它吃掉。像那个嫁进来的寡妇,和屠村长的三个孩子,都是被村民杀死的。”
丁隶轻叹了口气。
“于是那天我就把身体借给了它。”齐谐突然说。
丁隶一愣:“什么意思。”
“不然我哪有那么厉害。”齐谐笑,“杀人的那个是它。”
丁隶皱起眉:“那是寄生还是附身?”
“都不是,打个比方的话我是房东,它是房客,所以我可以随意使用它的力量,现在村子灭了,它没地方可呆,就决定在我这儿定居了。”
听到这里丁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抓住了齐谐的胳膊:“那它还能出去吗!”
齐谐一脸不解:“我为什么要放它出去,有了它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可害怕的人是我!”丁隶摇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想把他摇醒,“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骇人!杀了那么多村民,你居然毫不在意,还用那么轻松的口气说自己可以拗断别人的脖子,我认识的阿静不是这样的!”
齐谐终于收起了笑容,眼神发直地望着他:“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放了那妖怪,变回原来的样子!”
“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你死吗……”
丁隶顿时愣住,手上渐渐松了力道。
齐谐低下眼睛:“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叫钱助理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丁隶撒手一挥。
“不许再乱动!”齐谐一把按住他吼道。
丁隶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衣服上渗出了一片血迹,撕裂般的痛感霎时传来,疼得他弯下腰去。
拿起电话拨了内线,齐谐说车子很快就到,丁隶按着伤口没有力气回应,只能喘息着点点头。
齐谐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柔声说:“我知道一个咒文,可以止痛的,现在念给你听。”
说罢他扶住丁隶的肩膀,放他在床上躺平,左手覆上伤口,右手轻轻盖住了他的眼睛。
黑暗降下来,安定的诵念传进耳朵里。
丁隶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只有一句话不停地重复着,一遍一遍,像一支边远民族古老的歌。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疼痛真的减轻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里。
那个梦很长。
长到让他记起了过往的一切……
☆、画
丁隶趴在窗台上发呆。
静坊很自然地安排了单人病房,外加最后的案子定在下周出发,在这多出来的几天里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空调安静地送出凉风,按理说正是午睡的好时候,无奈早上起得太迟,没有半点睡意的丁隶只能数着楼下的路人打发时间。
叩叩两声,推拉门沿着滑轨移开。
他回身,是钱助理。
“不是齐先生,让你失望了?”她打趣道。
丁隶对这笑话并不买账,也不想把关系搞僵,于是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钱助理提起一只保温瓶:“他让我带来的。”
丁隶靠在窗边:“还有事吗。”
“这是要赶人?”钱助理笑问。
“没有。”他敷衍地否定。
总算进入正题似的,钱助理从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搁在床头柜,又晃着一只u盘走过来:“这里有他日记的扫描件,有兴趣吗?”
“什么日记。”丁隶故意反问。
“齐先生的日记啊,包括第一次烧毁后的全部内容。”
看出归心堂对齐谐的事确实了如指掌,丁隶停止了装傻:“你们怎么扫到的。”
“上个月我们绑他去了四川,就顺手把书和日记全部搬走做了备份,这几天的部分也趁你们去屠家村的时候拷出来了。”钱助理轻飘飘地说,“想你一个人住院无聊得很,就用它打发时间吧,顺便了解一下齐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丁隶没接u盘。
“但愿你看完之后还能这么说吧。”钱助理直接搁在窗台上走了出去。
丁隶看看那只u盘,伸手却拿起了保温瓶,拧开盖子,鱼汤的香味飘上来。
他盛了一碗,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和那个人一样。
根本没必要再去了解,从小两家只隔一栋楼,幼儿园一个班,小学坐同桌,初中前后座,高中考进同一所学校,阿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温和的一面也好,刻薄的一面也好,他早就习以为常。
随意点开一个文件,屏幕上是齐谐那流畅舒展的字体,收录着志怪斋的客人们带来的一个个离奇故事。日记里的“我”也一如平常,凭着心情的好坏,或给予帮助,或往悬崖边的后背推上一把,更多时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然丁隶也因为后两种态度和他吵过,终究干涉不了他的做法,至今也接受了,即便是魅那件事,在了解到阿静身体的异状,发现确实是立场不同之后他也没再说过什么。
让我看这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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