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就睡吧,也不早了。”丁隶拥着他合上眼睛。
“晚安。”齐谐轻言。
罗衾暖帐,长夜相依……
☆、并肩
水果店里暖气很足,熏得伙计靠在椅子里打瞌睡,忽听顾客的脚步声,他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来。
斜眼一见来者,伙计呵呵两声。那是两个男人,高个子的看上去比较正常,稍矮一些的穿得十分奇怪,好像演员拍着古装戏溜出了片场,更奇怪的是,这两个男人大白天还手拉着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是同性恋似的。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高个子问。
那古装演员向店里扫过一眼:“买些橙子好了。”
高个子看过来:“老板,麻烦拿个袋子。”
伙计随手扯一个塑料袋扔过去。
“阿静你看过《教父》吗?”高个子一边挑橙子一边聊开,“我之前听一个电影讲座,说《教父》三部曲从头到尾都贯穿着橙子:家庭聚餐桌上摆着橙子,老教父在买橙子的途中被枪击,迈克死的时候,也有一颗橙子从他的手里滚到地上。”
“是么,我没在意。”古装演员回答。
“那讲座说,是因为柯里昂家族来自西西里岛,而西西里盛产的就是橙子。”
古装演员哦了声,将装好塑料袋递到电子秤上:“还好西西里盛产的不是西瓜,不然就得家庭聚餐桌上摆着西瓜,老教父在买西瓜的途中被枪击,迈克死的时候,一片西瓜从他的手里掉到地上。”
高个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三十七块八。”店员伸手。
“我来。”高个子付了账,古装演员提起塑料袋,两人掀开门帘穿过斑马线,进了对面的医院。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光天化日也不嫌丢脸!”店里的顾客立刻抱怨。
“是啊。”伙计搭腔,“上次调查报告都说了,中国的艾/滋病除了吸/毒的就是同性恋。”
“要我儿子是这样,看我不打断他的腿!”顾客义愤填膺。
“找您的三块二。”伙计递上零钱。
顾客突然缩回手:“这是刚才他给你的吧,我不要!你找其他的。”
“得。”伙计换了几枚硬币把人打发走,看看自己的手,在抹布上蹭了两下才算完。
齐谐叩响病房的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谢宇的精神状态还算可以,穿着一身病号服,垫起枕头靠在床上,面前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见到来人,暂时停住敲键盘的手。
“看你这架势,是准备鞠躬尽瘁了?”齐谐揶揄一句,把那袋橙子放在床头柜上。
谢宇面不改色:“我在把濒死体验记录下来,避免过后忘了。”
“你也可以再体验一次加深印象。”齐谐拉过凳子坐下,“卫远扬呢?”
“他这两天一直在医院,我让他回宾馆休息了。”谢宇合上笔记本想要搁到旁边,伸手牵带了刀口,一下子顿在那里。
丁隶赶紧替他接过来:“你也别太辛苦,身体重要。”
“没事……”谢宇嘴上这么说,伤口似乎疼得不轻,闭目靠在床头做了几个深呼吸。
丁隶了解他要强的性格,于是没多做打扰,拿过碟子到一边切橙去了,齐谐趁机将孑栖咒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这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谢宇睁开双眼,不以为然。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信不信由你。”齐谐懒得解释。
谢宇讲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信我,我就信你。”
齐谐笑:“别学我打哑谜。”
“这次遇刺让我有了一种感觉。”谢宇撑着往上坐了坐,“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瞬间,我忽然感到自己在被一个理论机制追杀。”
齐谐哈一声:“你这才叫古怪吧。”
“并没有。”谢宇伸手调快了点滴的速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过埃文斯·普里查德,在20世纪中期,他对东非原始部落的阿赞德人做过一些田野调查,书里提到这样一个现象。当部落中有人得病,病人不认为这是自然原因,而怀疑是别人对他施放巫术所致。这时他带着一些雏鸡躲进森林,喂给它们一种毒/药,喂食过程中,病人这样询问:假使我的病是因某人的巫术而起,请神杀死这只鸡让我知道。问完等上片刻,如果鸡没有死,他将换一只鸡换一个人再问,如果鸡死了,他就剁下鸡翅膀展示给‘犯人’,并要求他停止用巫术迫害自己。一般而言,为了表示友好,犯人会含一口水喷向鸡翅膀,意为收回了自己的巫术,病人满意地离开。此时有两种结局,一,病人康复,事情顺利过去,二,病人死亡,死者家属展开合理合法的报复,杀掉那个所谓的巫师犯人,不用负任何责任。”
齐谐提出异议:“如果那人没有施放巫术,他为何要承认?”
“因为每个人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巫师。”谢宇解释道,“阿赞德人认为巫师就像一种隐性基因,是天生的,任何人都可能是巫师而不自知。另一方面,病人在用雏鸡预言寻找犯人时,一定会首先质疑平日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所以那个‘犯人’在神圣鸡翅膀的指控下,只得抱歉地认为自己是巫师,并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伤害过病人。”
“这也太奇怪了。”丁隶听完叙述,端着橙子回来。
“的确。”谢宇颔首,“在我们看来完全不可理喻的事,他们竟当作真理践行了几百年,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
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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