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嘤嘤地抹眼睛。
“对不起,行不行?”齐谐低头看她。
小桃一边抽噎一边点头。
“好了不哭了。”齐谐放柔声音,拍拍她的后背。
“我以前一直觉得齐先生人很好,没想到您今天突然做出这种事……”小桃哽了哽,“铁大夫那张嘴的确挺讨厌的,可他今天也是大老远跑来给您看病,前脚刚说回去替您抓药,后脚就被您掰了指头,我觉得您这样……真的好可怕。”
“是吗。”齐谐喃喃靠进沙发里,似乎也觉得不妥,“如此说来我确实不该对他发那么大的火。”
小桃低低地嗯一声:“而且您生气的时候一点前奏也没有,别人想看您脸色都没办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了老虎尾巴,然后就……”
“然后就被老虎吃了?”齐谐笑问。
她吸着鼻子点点头。
“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齐谐说。
小桃擦干净眼睛站起来:“那我去煮甜汤了……”
“不用了。”齐谐笑道,“今天我来煮给你吃,算是陪罪。”
小桃连说不要,无奈他态度坚决,只能让他进了厨房。
☆、期颐
齐谐烧上一锅水,洗了一只苹果削着,心里不禁想起那次从屠家村回来之后,丁隶几乎和小桃说过同样的话。
可怕。这是他们一致的评价。
然而齐谐却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情形曾经有过,在刚刚住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切正常,可是连最信任的人都说他疯了。
齐谐轻叹一口气,这种感觉真是不好。
水开了。
他把苹果丁和汤圆等等一起倒进去,沸腾的水面又降下来,平静且浑浊。
勾上芡,加了糖,盛出两碗端上餐桌。
小桃的眼睛还有点肿,却已经恢复了情绪,微笑了一下坐过来。
“总觉得少了什么,下次去买些桂花。”齐谐递去勺子。
“好。”小桃点点头,“明天我去超市看看。”
“若是没有干桂花,桂花酱也可以。”
小桃嗯一声:“您这甜汤可做得比我好多了!”
齐谐笑笑:“从前贪甜,经常自己煮来吃,一来二去就做熟了。”
“早知道我那天就不煮宵夜了,留着您给丁医生——”小桃话刚出口,立刻惶恐地闭了嘴。
“别紧张,我身后可没长那么多条老虎尾巴。”齐谐语气平静。
“唔。”小桃埋头喝汤。
“其实你们没有看错。”齐谐淡然说,“我和丁隶的关系确实不一般,但凡谁往前走上一步,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小桃暗自一愣,不敢发表意见。
“倘若走到那一步,对我对他都没有好处,所以我才决定调来上海的总部,目的就是离他远一些。在这段时间里,我不愿同他有过多的纠葛,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什么矛盾,只是希望彼此能够冷静一下,让生活回到正轨。”
小桃仔细听着,发觉齐谐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既没有宣泄情绪,也没有征求意见,这让宽慰和评价都成了多余。
静静地喝完一碗汤,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齐先生。”她轻声问,“您是喜欢丁医生的吧。”
齐谐笑了笑:“人到了这个年纪,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小桃不同意:“您才三十刚出头呢,怎么说话像八十岁,而且就算八十岁也照样能喜欢别人!”
“三十吗……”齐谐缓缓,“有时我却恍然觉得,自己已是期颐之人了。”
说话间他又低咳了几声。
小桃再去试他的额头,竟有些冰手了。
荀爷对掰小指一事各打五十大板,实际是偏向了齐谐。
断指铁自知理亏也不敢有什么怨言,该看病看病,该开药开药。然而齐谐的身体始终无法恢复,每天醒来都是四肢发冷、浑身僵痛,所幸稍微运动一下就能转好,于是他被迫养成了早锻炼的习惯。清晨去附近的公园走走,看一群老人家遛狗下棋打太极,偶尔聊上几句,听他们议论着菜价、抱怨着子女,好像自己真是黄昏暮年了。
三不五时,他也向点头摇头问问丁隶的情况。
和朋友聚会,跟同事打球,当然,也包括被一个女医生追求这件事。
他们似乎是吃了饭,也看了电影,最后丁隶送她回家。
这时手机响起来。
齐谐压低了嗓子喂一声,丁隶果然没听出来,以为是别人。
电话从左手换到右手,齐谐说:“是我。”
“你还在云南吗。”丁隶问。
“在四川。”齐谐随口说。
“我有事问你。”丁隶道。
“讲。”齐谐大约已经猜到了。
撒谎容易圆谎难,丁隶轻易发现了兔子的疑点,好在蜂群计划和破切一事没有暴露。
齐谐心想言多必失,催着他挂电话。
“我觉得顾又薇很不错,想和她以结婚为前提谈个恋爱,你觉得怎么样。”丁隶突然问。
齐谐知道他的言中之意,于是语气轻松地答道:“挺好啊。”
“你确定?”丁隶又问了一遍。
“这有什么不确定,到时候记得给我发喜帖。”
丁隶停了停,终于好似下定决心:“行,那你得回来给我当伴郎。”
齐谐笑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边还有事,回头再聊?”
齐谐刚问完,对面就说了再见。
缓缓地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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