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齐谐吐出两字。
断指铁还是啊啊地叫着,九十度又被拗成一百度,他眼看手指要废,赶忙大喊:“对不起对不起!齐先生大人有大量!”
“铁大夫……”齐谐凑近看他冒出的冷汗,循循善诱地说,“你怎么向我道歉呢?该向桃姑娘道歉才是。”
断指铁脸色都青了:“桃姑娘实在对不起!我这嘴上没有把门的!冒犯了姑娘还请见谅!”
齐谐这才松了手。
断指铁赶紧后退几步,却敢怒不敢言,捧着小拇指转身跑了。
小桃听见脚步声渐远,怯怯地走到床边:“齐先生您这……下手也太狠了。”
齐谐靠回床头:“莫非桃姑娘于心不忍?”
“没有……”小桃低着头,“您也知道铁大夫向来都是口无遮拦的,何必跟他生那么大的气。”
齐谐一声轻笑:“照这么说方才还是我的不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桃赶忙摆手,“我是说您这还等着看病呢,犯不着因为我得罪铁大夫耽误了治疗!”
话音刚落,齐谐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小桃顿时一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见齐谐把她的手贴上了自己脑门:“你看我是不是好了?”
她愣了一下,摸了摸额头诧异道:“真的好了!”
“断指铁说得没错,我果然是闲出病来了。”齐谐利落地披衣起床,“你挂个电话给钱助理,说我现在就回总部上班。”
钱思宁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齐谐正在擦桌子,她往脚下一看,地砖半湿不干刚刚拖过,墙角几盆植物也浇了水,就连柜子里的文件都是从大到小一摞摞排好,于是打趣说:“齐先生是想把保洁员的工资一起领了吗?”
“有这个打算。”齐谐把抹布挂到窗台上,“最近没有新的案子?”
“这可难得,您什么时候变成工作狂了?”
“今天。”齐谐说,“总之给我安排些事情做。”
“最近归心堂合并特信部,各部门都忙于整改调动,没有接什么新案子呢。”钱思宁想了想,“不然您陪方少爷去面试吧。”
“什么面试?”齐谐问。
“当然是找工作的面试了。”钱思宁无奈地叹口气,“方少爷毕业之后一直没个正形,荀爷本来想让他接管归心静坊,他死活不愿意,拖到现在小半年过去了连工作都没找,您这一趟要是能把他领上道,也算了了荀爷的一块心病。”
齐谐靠在桌边:“荀爷家中有几位公子小姐?”
“大少爷,大小姐,以及方少爷。”钱思宁说,“本来还有个二少爷,没满月就夭折了。”
齐谐察觉了什么:“方寻和其他几位似乎不一样。”
“是啊……”钱思宁犹豫片刻,“方少爷是荀爷的私生子,起先一直随母姓,叫做方寻,直到小学毕业才被认回荀家,名字也改成了荀方。”
齐谐点点头。
钱思宁看过时间:“面试从一点开始,本来我打算抽空过去接他的,正好手里还有些事没忙完,如果您不介意就陪方少爷去一下吧。”
“行。”齐谐爽快答应。
车行至公寓,方寻已经等在楼下了,脖子上挂着耳机,后面背了个包,手里还提着一块大图板。
“好冷好冷!”方寻拉开车门就钻进来,把背包扔在齐谐身上。
张师傅把暖气开大一点,关心地问:“方少爷准备得怎么样?”
“准备了纸和笔。”方寻说。
“面试还要画画?”张师傅不理解。
“要画快题。”方寻嚼着口香糖。
“快题是甚。”齐谐问。
方寻有点不耐烦:“就是三个小时之内设计一个房子出来并且画在a2图纸上。”
齐谐和张师傅同时哦一声。
已经过了应届生找工作的时节,参加面试的总共才三个人,考官把他们带进一间会议室。方寻很快架好了图板,从包里掏出纸笔尺规,零零碎碎摊了一桌子。等三人全部准备好,考官发了试题本,随便交待几句就关门走了。
会议室的隔墙都是玻璃,齐谐站在屋外,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打开题目的瞬间,方寻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专注表情,随即吐掉口香糖、罩上耳机、唰地铺开图纸,仿佛一场战争已经打响。齐谐对建筑设计毫无概念,不过看着三人只顾伏案,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任何东张西望的小动作,想来时间该是十分紧张。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方寻压着最后几秒签上名,另两人拖了几分钟也顺利收官,不一会儿考官露了个面,让他们留下图纸回去等消息。
三人这才舒展了一下筋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齐谐也趁机溜达进去。那三份图纸铺在桌子上,主题都是住宅设计,其中两份画着中规中矩的高层大楼,却有一份弄出个建筑群:在一个巨大混凝土半穹顶的遮蔽下,方盒子们呈五层排列,一户似是一个抽屉,下层的屋顶恰是上层的露台。一些粗犷的柱子高高低低地升上去,将不同形状的平台托举在空中,一些是池塘,一些是花坛,悬空的铁楼梯将它们联接起来,呈现出一种又田园又科幻的奇怪气质。
不用说,自然是方寻的手笔。
齐谐觉得有趣,指着一处狭长的地下通道问:“这是做什么的。”
“看日出的。”方寻丢一颗口香糖进嘴里,“每年春分的第一道阳光都会从这里照进去,射穿六十米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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