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含莺勾唇冷嘲道:“我六岁开始杀人,整整十二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云裔无声看着她。这个看似暴虐急躁的女子,这一瞬间神情冷凝如冰,眼底深处又流露出深切的疼痛和疲惫。那是属于历尽血火刀锋后淬炼出的一种沧桑和成熟,让人心惊而…心疼。
凤含莺向后靠了靠,神色越发嘲讽。
“你们这些皇族中人,天生优越而骄傲,自然不会懂得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是如何的艰苦,尤其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就如蝼蚁。别的不说,就是那些豪门府邸之中,每天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要真的算起来,你们这些所谓的贵族,好像才是真正的杀人恶魔,罪恶之源。”
云裔一瞬间想反驳,却又发现无言以对。反倒是第一次正视这个眉眼有些暗讽而深凝的女子,心中感觉复杂。
“这样丑陋罪恶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评论别人的对错功过?”凤含莺眼神幽幽落下,轻飘飘的,却似一面明镜,将那些任性的丑陋和肮脏全都暴露在人前。云裔竟然有些不敢对上那样的目光,只是有些不甘的低语道:“可她那时候才五岁。”顿了顿,脸色似阴沉又似沉闷,“三百多条人命…”
凤含莺眸色震动,随即讥诮道:“东越建国之前战争不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些死的人难道不无辜?不过是各为其主,成了你们这些上位者争夺权力的踏脚石而已。你没杀过人?你能数得清你杀了多少人?你能看得见你这双干净的手上曾经沾满了多少鲜血?”
云裔沉默着,神色有些怔怔的。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属于贵族公子哥养尊处优的手,很干净,连幼时练剑的茧子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看着这双手,脑中却不由得浮现曾经那些血海翻腾,那些哀嚎痛哭…
他玄衣铠甲,金枪在手,一挥手斩下敌方将领,血水在他脸上咋开,烫的他浑身都是一颤。
那些血仿佛又在眼前晕开,流淌在指尖。那样滚烫的温度,烫得他手指都开始颤抖。
凤含莺看着他此刻浑然进入忘我状态的模样,眼神里划过一丝诡异。袖口有金光闪闪,匕首横出。
想当初为了将催眠术学到顶级,她可是吃了好些苦头,如今终于有用了。只要挟持了云裔,不怕外面那些人不放她走。
在顺亲王府的时候,到处都是暗卫,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就算逃走了也会被抓回去。踏出东越开始,她就想着中途打晕云依,掉包离开。没想到这厮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非要让她跟他乘一辆马车。
刚才那几个侍女看似平常,她却知道她们都是武功高强的暗卫。她正想着该怎么将这几人调开,机会来了,云裔自己驱散了这些人。
如今车上只有她们两人,马车里处处都是机关。她若敢轻举妄动,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挟持云裔。
做她们这一行的,当然不可能只会用武力杀人。毒药什么的都会准备充分。她在顺亲王府日日被人监视。但是偶尔去花园逛逛还是没问题的。虽然对毒药不如凤君华精通,至少比起这个时代的那些所谓名医却要精湛无数倍。哪些花混合是毒药,那些是mí_yào,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她只要每天不定期的去花园逛一逛,沾染了花粉,分量虽然不多,但够用就行。
刚才趁那些侍女下车的时候,她就挥了挥衣袖,香粉飘入空气中。不能太多,不然会被云裔察觉而起疑。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成功。
这些日子以来她故意对他的软禁而暴躁易怒时常发脾气,也不过只是演戏而已,为的就是让他以为她是个冲动没脑子的女人。只要降低了他的防备心,催眠术用起来效果就更显著一些。
就比如此刻,她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匕首滑入手心,她无声靠近。
不能快,刚才进马车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这马车机关重重。看得见的都有七八处,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她得小心的避过那些机关暗器,再想办法离开。
云裔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丝毫没有发现危险的靠近。
凤含莺屏住呼吸,慢慢倾身过去。
近了…
最好的位置。
她眼中光芒一闪,匕首横刀一出,直直逼向他的脖子。
她出手快如闪电,毕竟是练过的。那么近的距离,便是绝顶高手,在毫无防备之下也必定中招。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云裔忽然浑身一震。凤含莺暗道不好,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出击。匕首和毒药同时落下,匕首对着他的脖子,毒药洒向他的眼睛。
云裔似乎有些讶异,低低的笑了一声。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小野猫。”
他一开口也出手了,一只手轻轻抓过她握着匕首的手腕,暗自运用内力,匕首掉落。还未发出声音,他脚尖接住,轻轻一弹,银质匕首便如同遇到了熊熊大火,转瞬融化。
凤含莺来不及震惊他高深的内功,洒出的毒药已经被云裔融化匕首的功夫轻轻一口气吹散。她没有躲,和凤君华一样,从小泡在毒药里,早就百毒不侵,不惧这点毒。
接连两招偷袭失败,她干脆扑进云裔怀中。
云裔轻松的解决了她的杀招,原本还准备嘲笑她两句。冷不防被她这样一扑,女子身上的体香幽幽飘入鼻端。陌生的心悸让他在一瞬间怔了怔。
而凤含莺扑过去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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