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在教训沈秦天。他张口就是脏话,和赵军有一拼。
沈越天和林老师谁也没说话。真是想不到,公开反对这件事的,竟然不是他们俩中的一个,而是沈秦天的老师。
“老子是同.性.恋,没错,恶心的同.性.恋,但我有教过你去喜欢男人吗?有吗!我有说过男人比女人好吗?有没有!”许彦霖越说越激动,抬手摔了个杯子,茶水四溅,一地狼藉。
张铭舫脸色刷白,却不动不说话,只红着眼瞪着这个疯子。发狂中的许彦霖是非洲雄狮,谁碰谁倒霉。
许彦霖和张铭舫的事,沈越天知道。他手眼通天查谁查不了,当时弟弟总往许彦霖家跑,他以为弟弟学业务呢,细查之下才知道是去找张铭舫。
张铭舫在国企上班,很踏实认真一个人,除了一直不结婚,同事们说不出他什么缺点。沈越天要不是了解清楚,怎么会让弟弟一趟趟去找他聊天。
“老子缩头乌龟一样苟活着,东躲西藏到处搬家,和他上个街都不敢走近了怕遇到熟人,回个家也要一前一后,到现在老子四十多岁了都不敢带他跟我回家去见见我爸妈!老子他.妈的有多憋屈你知不知道!”许彦霖还不解气,一脚跺在碎玻璃渣上,尖利碎片插入橡胶拖鞋底,噗呲一声。
“好的你怎么不找我学?我让你找找头腔鼻腔共鸣发音你学了么,我让你读读易经黄帝内经你学了么!为什么偏学我找个男人?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家长是干什么吃的!孩子出这么大事都不管的么!”许彦霖骂了一阵,把矛头重新对准沈越天和林老师,有种家长会上批评差生家长的感觉。
长途车站里,林老师边排队,边想着刚才的一幕。
在许彦霖家里,几乎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林老师和沈越天全程没有说话,张铭舫在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出言轻声斥责了几次。
都说生同寝死同穴,可我和他呢,每天都在应付各种逼婚各种质疑,死了以后又有谁会把我们埋在一起!
他们只觉得我们是妖怪是败类让家族蒙羞!难道只有跳崖自.杀烂在一处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么!
我爱他他爱我,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有什么错!
不和女人结婚会死啊!
许彦霖的声音犹在耳。
“谢谢。”林老师接过窗口售票员递来的车票。
明天是周六,学校里没有工作安排,林老师决定回一趟村子,把二哥二嫂接到省城来,好好聊一聊林蔚然的事。
虽然他可以打电话回去邀请,也可以派林蔚屏回去接人,但是,为了给自己要说的话做铺垫,他要亲自回去。
刚才许彦霖的戏演得不错,因为投入了真情实感,一个大男人最后痛哭流涕,可想而知他这些年因为同.性.恋身份而受到的巨大委屈。也难为他们了,为了让双方家庭接受两个孩子的感情,不惜把自己的伤口扒开给外人看。
是的,林老师明察,许彦霖是在演戏。他事先确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因此看了信后非常惊讶沈秦天和林蔚然的关系,也恍然明白沈秦天为什么放着省院的工作不要,非要跑去美国读书,关键读完了又回来了。留在美国不是很好么。
怪不得当时洪君时说沈秦天临时走掉,林蔚然受了刺激导致演出失败没通过测评。看来还真不是洪君时的气话。
妈.的兔崽子,这么大事你都不和我说,倒是早和张铭舫说了!许彦霖真的砸了杯子。
事已至此,张铭舫一五一十都讲了,把两个孩子怎么好上的,怎么被迫分开,现在又怎么成功戴上了婚戒,凡是沈秦天和他讲过的,他都说了。
得知双方家里还没有正式接纳他们,许彦霖自导自演了这出戏。虽然算不上老戏骨,但许彦霖自认这一折演得还行,尽管他故意要了演过头的效果,但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嘛。
废话,能不行么,把张铭舫出差买回来的水晶杯子都砸了,心上人都得罪了,都是为了两个臭小子。训完了你们的家长,老子还要跪搓板赔罪去!
这里还要感谢给许彦霖通风报信的茶馆老板,他的原同事,前几年下海经商去了,不搞戏曲了。不然许彦霖的时间哪儿能把握这么好,沈越天他们刚上车,他电话就打来。虽然许彦霖要当一回愤怒的红娘,但他没打算让外人听去。
饶是被得罪了,张铭舫还是默默地扫着玻璃渣,丢了许彦霖扎满碎渣的拖鞋,又让许彦霖穿自己的,自己穿着并不舒适的皮鞋,蹲地做家务中。
许彦霖的表演张力并不让张铭舫吃惊,当年在乡下,他跟着收音机自己演戏,张铭舫是他唯一的观众,他的演技如何,张铭舫是第一个知道的。
张铭舫意外的,是许彦霖一向把两人的关系放在最高保密级别,这次为了他的爱徒,他也真是豁出去了。一开始张铭舫真没发现许彦霖是做戏,直到他吼那一嗓子让自己别瞪他,张铭舫瞬间明白他是在表演。
相伴这么多年,许彦霖再化身台风中心,也从来没冲张铭舫发过火。最多有时候闹矛盾气狠了,许彦霖就跑卧室里拿个枕头当观众,咬着牙鼓着腮,唱一段《击鼓骂曹》。唱完再把枕头当曹贼给砸了。
就是这样,许彦霖也没和张铭舫面对面吵过,而且砸也是砸他自己的枕头。沾了灰捡起来拍拍继续睡。
不得不说,许彦霖这出戏,来的是时候。林老师约沈越天出来,就是想探探沈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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